“凤凰,烧冰！”长夜向凤凰下命令式地说道，他要采取以热攻冷的办法来对付蜥蜴。
早有此意的凤凰应声朝天喷出火焰。火焰如有思维，蜥蜴冷能释放到的地方,火焰的热能就扑上去,一冷一热,空间里顿时烟气飘飘，像起了一场浓雾,我们很快就互相看不见对方的脸面。
但我和长夜的听力是优于常态的，只要专心注意,就能听见极其细微的声音。不过,长夜了解蜥蜴,蜥蜴也同样了解长夜。他知道作为雾暗人的长夜具有出色的听力，自然尽力避免着让他利用上优势。
眼前一片混沌，蜥蜴的冷能和凤凰的热能在相遇的刹那都化成了浓浓的绵雾。空间里一阵冷一阵热地滑过,除了比奶油浓雾还要浓的白色外，什么也看不见。
先是一阵风声从长夜刚才所在的方位向凤凰所在的位置飞去,他们在传递某种东西。这声音一飞过,蜥蜴立刻朝声音落地的方向出击,一阵强烈的闪电光在浓雾中乍现。
长夜持着破天锥立刻向刚才闪电发出处进行回击,同样是一阵闪电。
两击闪电后都没有任何痛叫声,这意味着谁也没击中谁。
我松了口气，好歹凤凰没再受伤。
紧接着就听见一通混乱的脚步声,有轻有重，急急忙乱。在这些杂乱的声音中,我听出了长夜脚步声的行迹,他正在向我这边的方向移动。为了提醒他我的位置,我提起脚尖,用脚尖轻轻地点了几下，这声音应该只有长夜能够听见吧？
确实，长夜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在向我轻轻移动过来。我收住脚尖，站在原地等待。
但是就在长夜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另外一个更加细微的声音从别的方向传来。那声音极其微弱，微弱到像是一只脚上穿着棉袜，棉袜的棉纤刚刚触碰到地面。我之所以会在庞杂的细微声音中注意到这一点，是因为它与其他随即产生的微弱声音不一样。尽管极其微小，但是却呈现出规律性，像是有主导的行为而产生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反正肯定不是蜥蜴的脚步声，他的体型无论如何控制不到仅仅只发出这么一点动静。更加不会是凤凰的声音。那这分明存在规律的声音是什么声音？难道这空间里还存在第五者？
我无法忽略，因为它正在向我靠近。距离我越近，越能感觉到它的节律，不是随意产生的，而是有目的的运动。尽管产生的声音细微，但细微中仍有变化，它正在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也越来越重。
很像呼吸声。
长夜的脚步声到了，那奇怪的声音也到了。
突然，一阵巨大的冲击力冲破眼前白色的浓烟，两只铁色的鳞爪向我猛烈地击来。
我的身体顿时腾空而起，像一只被狠狠掷出去的小猫，弓着身体向天花板上飞去。
“小鱼……！”我听见长夜大喊的声音。
我上飞的瞬间，烟气被吸风葫芦瞬间全部吸走，弥漫着一片白烟的空间顿时恢复了清澈。
那个细微的声音是蜥蜴发出来的。长夜以为蜥蜴的听力水平还是老样子，却没想到随着法力的增长，他的听力和我一样也在进步。
他听见了我给长夜发送的信号，于是想出了以一种“安静”的方式来接近并对我完成最后一击。他借助了泡泡，将自己包裹在泡泡里，运用泡泡与地面的细微接触、同时使用其他的法术协助推进，就这样悄悄地向我靠近，并在最后向我使用了“终结术”——杀咒。
蜥蜴对我使用杀咒，显然认为这是稳操胜券的事。
一切也都在他的计划中进行着，直到在浓烟中对我发出最后的致命一击，他才在猛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第一个错误是，以为自己发出的声音相当于无，我不可能听见。
第二个错误是，即使我在他使用杀咒进攻的瞬间进行抵抗，也不可能对抗得过杀咒的力量。
实际却是，我不仅听见了声音，而且在他发动进攻之前已经判断出声源，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在杀咒向我发动攻击的瞬间，我的护身咒已经完成驱动。
蜥蜴说：将生权与我，将杀权与我，开合生命，绝不反悔！
我说：以法之名，护我之命。保身周全，福寿得延。
最终的结果是，尽管我被杀咒的巨大冲击力撞飞，但它并不能使我灭亡，甚至我的护身咒十分坚固，从天花板上摔下来时仅仅是浑身短暂性地出现疼痛。
热衷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蜥蜴局长终于被自己的力量重创在地。反弹回去的杀咒之力像力神之拳，一记决胜之拳狠狠地将他击倒在地。
蜥蜴仰面倒下，锥形的嘴里喷涌出一阵鲜血，腥气顿时冲入鼻腔。刚才被凤凰抓伤的痕迹上，从嘴部流出的殷红的血液和绽开的灰色皮肉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人有些犯恶心。更奇怪的是，被自己的法力重创后，蜥蜴浑身的鳞甲从一种“紧致且坚不可摧”的状态一下子变成松弛拉垮的样子。如果说受伤前他像穿着一身刀枪不入的铠甲，那么此时这身铠甲就像是脱了线、走了样的地摊货。
凤凰拖着翅膀走近蜥蜴。长夜没有注意到，受了几次蜥蜴的欺骗后，我连忙地想要提醒她小心。
但没等我开口，只见凤凰忽然奋力一跃，两只尖利的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间袭向蜥蜴的脸部，其中最尖利、最有力量的两根爪甲干脆利落地戳向蜥蜴的双珠，瞬间将他的两颗眼珠子挖出，吞进了肚子了。
蜥蜴惨叫一声，尾巴反扫将凤凰重重地击落，罩在身上的隐身衣也跟着脱落下来。
原来刚刚在浓烟中长夜给凤凰传递的是隐身衣。
失了双目的蜥蜴把最后所有的力量都召集起来，发狂般地用他的尾巴进行攻击。
他要将我们全部击碎、打烂。
将我们的眼珠子全都抠出来，一颗颗地按在地上撵成粉泥。
将我们的羽毛、四肢、躯干，通通撕烂扯碎，再将它们踩在脚下，踩成肉酱、血泥……
让我们的血腥味充满整个空间、整个机要室，为他的双目陪葬！
蜥蜴受到重创的身体在极度的仇恨和愤怒的驱使下爆发了最后疯狂的力量。这种在超强意念驱使下的法力就像突然卷起的狂风骤雨，正在这个屏障空间里肆虐横行。
它击打在地上，地上发出开裂的巨响；击打在屏障上，屏障出现了裂痕。我们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至的巨大冲击力中四下躲闪，羽翼受伤的凤凰一时难以适应不平衡的感觉，几次差点被蜥蜴的尾巴击中。我们在紧急的躲闪中想着逃离这里的办法。
屏障一处接一处地出现裂痕，显然蜥蜴已经不再顾忌这一点，现在想的只是怎样消灭我们，怎样在我们极度痛苦的死亡中找到弥补的一丝安慰。
如果屏障破裂，这里发生的动静就会立刻引来精灵警察，虽然勉强算是斗赢了蜥蜴，但伤敌一千也自损了八百，再要对付数十百名中精以上法力的精灵警察恐怕毫无胜算。所以，在屏障破裂前，我们得逃出去。
可是如果屏障不破裂，又怎么能出去呢？
长夜决定用破天锥在屏障的裂痕处开一个小口，机要室的门已经关上，如果只开一个小口，且在出去后就用关闭咒语暂时关闭出口，短时间内这里的动静应该还不至于就被发现。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可以通过小口离开屏障，再次打开通往法阵地道的折叠空间，通过凤凰预留的绳子使用辅助法术上升离开。
前提是，长夜能够顺利打开这个小口。
他选中了三条裂痕交汇的一处位置，只要使用的力量合适，破天锥就能在这处位置上开出一个大小适当的口子。
“我来分散蜥蜴的注意力。”我用唇语对长夜说。
分工完毕，长夜与凤凰负责“开门”，我负责牵制蜥蜴。
蜥蜴虽然失明，但是听力卓越，想要成功地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我首先想到的是移石咒，在长夜用破天锥“开门”时，我使用移石咒将借来的石块击打在屏障上发出声响来吸引他的注意力。刚开始时确实有用，石块一击打在屏障上发出声响，蜥蜴的尾巴就立刻朝发出动静的位置拍去。但是两次三次之后就不管用了，他听见了长夜使用破天锥破坏屏障的声音。
大概是猜到了长夜的意图，蜥蜴停止了胡乱击打屏障的行为，开始“循声”打击。他十分擅长使用电咒，借来的闪电总是能精准地击中长夜和凤凰所在的位置而避开屏障。在他判断混乱的间隙里，长夜又争分夺秒地开凿屏障。
然而这些混乱的声音没用多久，蜥蜴就从中发现了规律，并且锁定了长夜开凿的位置。
“长夜，除非你今天杀了我，否则休想离开这里！”蜥蜴一边发狂般进行定点攻击，一边奚落式地向着进攻的方向说。“但你是侦探，在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时怎么能对我进行审判定刑呢？长夜！我可以原谅你！杀了那只凤凰！我可以原谅你，还有你的小妹妹，你能一如既往地得到我的全力支持”！
到了现在，他竟然还在希望长夜会倒向他那一边。
凤凰闻声，立刻就要再次腾起向他扑杀过去。长夜制止了她，示意她留在原处，然后自己独自跳到另外一处对蜥蜴对话。
“局长大人。”长夜再次这么称呼他。蜥蜴立刻改变进攻的方向，不过没有马上进攻，而是暂时“休战”。
他累了。我看得出来。
“你答应杀掉那只凤凰了？”蜥蜴面向长夜的方向说话，声音依旧是沉哑的，但气势比刚才逊色了不只一筹。“杀掉她，我们什么都可以谈。”
长夜：“凤凰可是天神之女，杀了天神之女是什么后果，局长你不会不知道。”
蜥蜴：“那不过是只野凤凰而已，一直称天神之女，简直是笑话！”
凤凰每每能让这些言语激怒，尤其是出自这只刚刚折断了她翅膀的蜥蜴之口！
不管长夜是什么用意，她反正一分钟也不想耽误杀了他！
凤凰再次腾起，这次要把他的舌头割下来！
我抱住了她。果然，凤凰一出动静，蜥蜴立刻循声对她进行攻击。我掩护住凤凰，同时下意识地使用风咒，一阵旋风迅猛地向蜥蜴冲击，将他击倒在地。
蜥蜴的喉咙里忽然发出几声沉沉的笑。
“你们以为能做什么呢。”他的喉咙里传来粗声的喘息，他闭着被凤凰剜掉双珠的眼睛，靠在充满裂痕的屏障上。身上的“鳞甲衣”比刚才更松垮。
他的确被重创了，现在在休息。
如果趁这时候发起攻击，不需要长夜和凤凰的帮忙，我认为凭自己就能将他完全击垮。
但长夜给了我们一个“缓一缓”的示意。
在蜥蜴占据上风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想“谈一谈”的想法，想的只是怎样快速地达到将我们一举消灭的目的。但是现在，他完全处于弱势，身上唯一的筹码就是“知情”。
比起击垮他，长夜更想得到他的知情权。
“正如您所说，我只想知道真相。”长夜走到离他稍近的位置，凤凰尽管浑身在微微颤抖，但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蜥蜴：“什么是真相？知道是谁杀了惟一？这就是真相？”
长夜：“是谁杀了惟一法师？”
蜥蜴：“是你们所无比尊敬的神明。”
长夜一愣，我们也一愣。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轻易地说出一个答案，更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狱神，出现在我们心里的答案就是这个，狱神。
蜥蜴的喉咙里发出嘲讽的囫囵声。
“你以为《神纪》真的是用来约束神明的？神与精灵、人类之间，怎么可能存在真正的约定？约定的本质是势均力敌。否则，就只有统治和欺骗。长夜，你所见到的真相，就真的是真相吗？”他稍稍松弛了身体，说了交手以来最多的话。
长夜：“如果您告诉我是谁让您这么做的，那就是真相。”
蜥蜴仰着头，喉咙里发出阵阵闷雷似的笑声。
凤凰：“他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
蜥蜴：“真相就是掌管公正法纪的狱神杀害了匠神的弟子，精灵惟一。不过你以为这就是全部的真相？长夜，没有更高的权力，就没有更真的真相。你所追求的不过你所在位置能够看见的真相，二级侦探、一级侦探，实质没有区别，只有成为了我，你才有资格知道这些。”
长夜看着他，这位掌管着精灵界法治公正的局长，竟然是这样看待真相。也许他说得没错，真相和权力相匹配，什么样的权力才能得到什么样的真相。但是长夜不认同，他想要的真相只要存在疑点，就会一直向上寻求。
看到长夜没有当即作声，蜥蜴接着说道，“每当有神明在精灵界犯下罪行，就会有一名无辜者来替他承担罪名。我不希望是你，但很不幸就是你”。
我想反驳，但是长夜又做了示意。
“幻影王宫知道吗？”长夜直接问，“精灵王知道吗”？
蜥蜴似愣了一下，随即答道，“等你拥有了王权就能知道”。
长夜：“是王权选中了我？还是你选中了我？”
蜥蜴又发出嘲讽的声响。
“长夜，别忘了我是局长你是侦探。我从没说过幻影王宫参与此事，身为侦探，你也不希望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得到答案吧？想要真相，就到幻影王宫去寻找。”
说完，他的身体微微一震，身上的鳞甲突然焕出一阵新光。
长夜感到有异，当即后撤两步，同时准备使用关闭咒将蜥蜴暂时关闭在此。
但是当他完成咒语的驱动，对蜥蜴使出关闭咒时，蜥蜴忽然身躯震起，松垮的鳞甲瞬间紧凑如新，猝不及防间一股力量直击长夜，将他连同使出的关闭咒力量一起击倒。
难以置信，他又恢复了力量。刚刚完全只是缓兵之计。
但更让人无法相信的是，他脸上被凤凰所伤的地方，刚刚还清晰可见血肉，此刻已经完全愈合复
第 121 章 局长（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