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我们处在宫殿之间的一条道路上，往前看不见尽头，往后也看不到来处。意外的是，身上不觉得冷，肚子也不觉得饿，仿佛口腹之欲在这里丧失了。
抬头能够看见最高的玲珑塔，它的样子好像和刚才又不一样了。
进入玲珑塔，从这个空间里离开雪国。
这是长夜和彩凤凰在第一次合作成功后，不言而喻达成的第二次共识。
然而现实情况绝非像计划那样简单，没有多久就有一个疑问首先被证实。那就是长夜和彩凤凰都没有进入过雪国。长夜耳边常常听见的回音不是他曾经失去的记忆，彩凤凰所知道的知识也不是亲身经历得来的。并且糟糕的是，除了进入大门的办法和玲珑塔的作用外，其他关于雪国的了解，两位都是一片空白。
长夜没有再听到耳边任何关于雪国的回响，彩凤凰也想不起其他关于雪国的事。
最最要紧的，“怎样到达玲珑塔”这个重中之重的问题，没有一点儿答案，甚至连一点指示都没有。
长夜使用古老的指示术，彩凤凰飞身探路，这些全然无效。我们望着塔尖的方向行走，古怪的是无论走了多久，走了多远，玲珑塔与我们的距离似乎从未改变。
“法术在这里没用了。”长夜望着远处的塔尖，终于确定了这一点。
“我们只是简单的人类，你只是一只凤凰。”他接着说。
彩凤凰不死心，接连使出了几种指示道路和方向的法术，都没有收到回应。
我：“我们星之岛的渔民如果在大海上迷失了方向，还可在白天通过太阳、夜晚通过指明星来判断方位，这里的天空没有日月，连风都没有。”
彩凤凰：“这是迷宫，当然没那么容易找到方向。但是一定有一条路通往玲珑塔，否则不会有那么多争夺者跑到这自讨没趣。”
她一边说，一边往另外一条没走过的岔路走去。
每一条道路的宽度一样，两边尽是晶莹剔透的高高冰墙，我们行走在其间，拐过四五个弯就已经头脑发懵不记得来路。
可望而不可即的玲珑塔如同海市蜃楼的存在，四方四门，飞檐悬铃，加上高耸的塔尖，使暴露在视野中的塔身显得秀美而庄严。
好希望有一条笔直的道路从我们脚下直接通道塔底。
仍旧充满自信的彩凤凰高昂着头颅走在前头，我跟在她后面，长夜则若有所思地行于最后。我们在一条又一条相似的道路中、在一面又一面雷同的冰墙里不知走了多久，拐过了多少个弯，终于来到了一座宫殿面前。
这是一座四方的冰宫殿，与其他建筑一样通体晶莹剔透。殿身不高，一门四窗，大大的盖顶压在殿身上，使得整座宫殿看上去像一个盘腿而坐的肥胖修士。
这里的建筑完全与传说中的古国建筑一样。
殿门上有牌匾，但是由于通体一色，牌匾上的字从远处看不清楚。
彩凤凰亦飞亦走，最快到达牌匾底下。
梨白殿。
牌匾上刻着宫殿的名称。
我们到达牌匾底下时，彩凤凰已经进入里面。
忽然，远处隐隐传来连续的铃声，清泠泠的，像少女踏歌。是从玲珑塔那边传来的。
抬头远望，飞檐四角悬挂的四个大铃铛正在摇晃。
我：“没有风，铃铛怎么会动？”
长夜凝视，随即醒悟似的即刻迈步走进梨白殿。
彩凤凰正卧在一张冰床上，长颈回靠在身上，沉醉似的眯着眼，长长的凤尾悠然地延展着。
凤凰不是非梧桐不栖的吗？
“彩凤凰！”长夜疾步走过去，大声叫唤她。
彩凤凰微微睁眼，“闭嘴”。
我也觉得她状态不对劲。
“市长大人，您怎么了？”我走近她，她定睛看了看我，脸上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长夜开始环视宫殿内的情况。
匪夷所思的是，殿内空空荡荡的，除了这张冰床外什么都没有。我们完全不明白彩凤凰为什么突然变了一个样。
“你们知道这是哪么？”彩凤凰懒懒地睁开眼睛，似有微笑地向我们发问。
长夜：“你被迷惑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彩凤凰笑：“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认为，因为你们什么也看不见。”
我想到了雪姬，彩凤凰说雪姬最善于迷惑，但是这里连雪姬的影子都没有。
我：“市长大人，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彩凤凰微动金翅，骄傲地看着我。“这是我的记忆，你们当然看不见。”
紧接着，她从冰床上下来。
彩凤凰指着东边说，“那里是玄窗，乌玉制造的窗户，每一寸窗弦都透着流光，天光从窗户外照进来，就会照在石桌的鲜花上。那可不是普通的鲜花，是颜色最明艳、最可爱的花，有的是胖嘟嘟的花骨朵，有的是半开半含的羞姑娘，还有的完全盛开了，美得在发光、发亮！这些花全都挤在……玄机净瓶里，是世界上最美最美的花”！
她沉入记忆中，两眼放着光，陶醉的语气仿如天真的儿童。
我们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仍旧是一片空空的冰雕。
彩凤凰：“那里是书台，你们绝对想象不到，书台上有多少要籍。《法术概要》《下两界通典》《秘海探术》……那些被修士和精灵争得你死我活的典籍全都在这个书台上。不过我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我只喜欢在这个房间里一边玩一边等待……”
我低声对长夜道，“这些都是回忆吗？听起来是小时候的故事”。
长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彩凤凰在记忆中越陷越深，如果不是这样，接下来的事情我们永远不可能知道。
“我喜欢在这里等着父亲回来，我知道他无所不能，也知道他是我的父亲。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他的女儿，也没有让我称呼他为父亲，但是一切父亲会做的事情他都会做，我叫他父亲也没有被反驳。这些就完全可以说明他是我的父亲，我是天神之女！”
彩凤凰的幸福微笑变得些许沉重。
“我在父亲身边生活，做一个快乐的神女，我是神之女，有天生高贵的出身！神宫没有谁不赞叹我的美丽，他们说那是高不可攀的美。直到有一天，来了其他的神明，他们向父亲提议让我离开神宫，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神之私生女。父亲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他为什么不说呢？应该告诉他们，我是他的女儿！我就是他的女儿！我可以留在神宫！可他什么也没说……就是在那扇玄窗下，父亲说他要为我建立一座浮海，在浮海之上建立一座奇市，让有趣的事物陪伴我。他说这比在神宫做神女更有意义。”
殿外似有一阵冷风刮过。
彩凤凰还沉溺在冻结的回忆里，回到了刚刚成为奇市市长的那年。
长夜仔细地聆听她的自白，当她谈到奇市建立的时候，他心里甚至有点感到幸运，要不是进入了迷阵，谁也别想让彩凤凰亲口说出这些话。
“浮海奇市，这是下两界最有趣的地方，它被安放在人界和精灵界的交界处，精灵列车在这里停靠，奇特的买卖在这里进行。它同时拥有海洋和沙漠，拥有下两界最多最美最坚硬的水晶，天神之女携带着匠神之杰作——破天锥来到这里坐镇，它注定是下两界最重要、最耀眼的地方之一。作为奇市市长的我，被迫离开神宫成为奇市的主人。虽然下两界都传说我是天神的女儿，但终究只是一只无名无姓离开神宫的凤凰。所以，我要在奇市留下自己的名字！只有在耀目的水晶、独一无二的浮海上留下彩凤凰的名字，你们才知道她是天生的高贵、只有她才配得上拥有这些！！只有这样，神宫才会听见她的名字，以她为骄傲！”
彩凤凰至回忆深处，浑身羽毛剑拔弩张，一双玄目忽然睁大，竟然醒了过来。
“在这里做什么？！”彩凤凰突然看着我们厉声说。
她的羽毛还在警戒。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刚才的事。
长夜：“雪姬来了。”
第 38 章 雪国（五）[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