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神科坐着等叫号的时候我还在跟周憬电话聊天,她这趟还算顺利,说项目看得都差不多,明后天收收尾就能结束。聂云竹去拿化验单了,正好叫到我名字,周憬很敏锐地捕捉到叫号声,“你去医院了?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查个体。”我起身往里走,“先挂啦。”
约的还是之前那个医生,一进门他就开始咔咔翻本子找病例然后做笔记,我发现全世界心理医生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太能记,好像他们不是来看病而是来做笔录的。真有那么多病号会来找他吗?
我无语。
我说的不多,他于是没话找话,看到我职业那行填的编辑,“你是做媒体的啊?”
“对,”我说,“怎么?来找你的很多?”
“这两个月比较多。”他答,“你们这两个月是不是有什么集体任务啊,感觉压力都好大,昨天有一个病号都住院观察了。”
我笑了笑,“我们能有什么集体任务。”
聂云竹恰巧回来,把牛皮纸袋装着的化验单和自测表都递过去,他翻了翻,眼镜后面的眉头拧成一团。
我对医生小题大做的微表情已经见怪不怪,再不济就是病情复发或者恶化。见识过最离谱的病症,已经不会再糟糕。
他沉思了一会儿,钢笔在手里缓慢的转来转去。我盯住那支笔,觉得要是漏油了就搞笑了。
“你还有什么感觉吗?手还疼吗?”
我摸了摸左手腕上的字母,“不疼了。”
“她有时候会失声。”聂云竹坐在我旁边补充说,“就突然说不出话来。”
啊对。我略一点头,又觉得奇怪,“这算失声吗?我就是会胸闷气短说不出话,但声音可以发出来。不太干扰正常生活,我也没什么想说的话。”
医生记笔记的手停住,“那你自己能分清吗?到底是没有表达欲还是没法讲话。”
我思考片刻,“emm,都没有。”
医生看了我一眼,低下头继续写。
聂云竹扭头看我,我对他眨了眨眼。
我们花费了半个多小时在医生办公室里剖析我的日常行为,最后他面色凝重地告诫我一定要注意避免情绪激动。我郑重其事地答应下来。他又交代了聂云竹几句话,大意是我再不听话就把我绑精神病院去。我在一旁听着他们俩大声密谋,感到无语。
从医院出来已经傍晚,我想散散步,聂云竹就找了个小公园把我放下来,他是个很有礼貌的小孩,公园里有散步的叔叔阿姨带着可爱的小狗,我停下来看那只雪白蓬松的耶耶,他就站在一边等。热情的阿姨操着一口本地方言问我喜不喜欢狗要不要摸摸,我笑着摇头,说不用了。
好可爱哦。我最喜欢的小狗就是萨摩耶了。
聂云竹默不作声地观察我。
回到车上之后我们一起把新拿的药都拆开,他车上居然有小剪刀,我们挨个读说明书,然后把药剪成每次要吃的数量。这件事必须要聂云竹陪我一起做,否则我会嫌麻烦,然后一直拖着不吃。
我其实心情还好,但聂云竹明显闷闷不乐。做完这件事,我看他拿出烟盒来又收了回去,于是贴心地把车内的换气打开,手往他面前一摊,“给我一颗。”
他也不诧异,老老实实递给我,我们在车里并排坐着,他不放音乐,我有点无聊。
“周憬不在家?”聂云竹问。
“出差去啦。”我专心致志摆弄一个小药盒,想把它折成临时的烟灰缸。
“用这个。”他单手在储物箱里翻了翻,拎出一个不知干什么用的塑料小筐。
我应了一声,垫了一张抽纸,把烟灰弹进去。
聂云竹看了我好久,好像想说什么,但是又没说。我闷闷坐着等他半天,还是忍不住先开口,“我觉得还是得往下查。”
“好。”聂云竹说。
“我不能不知道原因吧。”我自言自语。“既然已经查到这了,还怎么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仍是说好。
我左手握住手刹上的按钮,惴惴不安地摆弄它,心怦怦的跳,我深呼吸然后憋气,一点一点往外吐。不能激动不能激动。
我休了一天班,把衣服床单沙发罩都洗了一遍,周憬不在家我自己晒床单有点困难,但也还好。然后我把冬天的厚衣服都找出来,茶几上的花瓶啦台灯啦香薰啦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都擦拭了一遍。
可惜我并不喜欢洗洗涮涮,对打扫卫生也没有奇怪的偏好。周憬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洗衣服,我不理解,我只觉得麻烦。
刚坐下来就看见聂云竹给我打电话,我随手把电视打开才接电话。
“我问了问小刘,他说他确实给媒体发邮件了,但他说是朋友给他发的压缩包,他自己也没点开看。”
这个说法我有设想过,他不一定是真的有意要帮人坑自己同事,有可能只是认识的人请他帮忙,他随手就找了个认识的人发了,自己并不知情。这样的事情太平常了,世界上又没有完全的好人和坏人。
我咬住嘴唇上的一小块死皮,陷入沉思。
“但那个让他帮忙的人,是周憬之前的造型师。”
我呼吸停滞一秒,指腹在遥控器上按来按去,啧了一声,“可她已经辞职了。而且她也是裴小冉的造型师,也是刘心悠的。”
聂云竹仿佛料到了我会这样反驳,很平静地说,“小刘给了我她的联系方式。”
我屏住呼吸。
“楚恬,就是周憬。”
我突然有点耳鸣,什么时候有的这个毛病。我侧过头拍了拍自己的耳朵,聂云竹在电话里叮嘱我先别着急好好在家休息,我没听进去,支支吾吾地答应着,脑子里揪成一团乱麻。
我放下手机,在屋子里无意识地转了两圈,才想起来聂云竹最后说的话。
他说:“楚恬啊,给你在其他地方找个屋子住,你先收拾收拾东西,过会儿下楼吧。”
我寻思着事发突然聂云竹上哪给我找住处去,到了才发现是裴小冉在新区买的房子。他为了这件事找裴小冉去了。我神情复杂,记忆里他俩打念书那会儿就挺不对付的,聂云竹一直怪看不起她的。我叹了口气——不对付也是因为我。
裴小冉家装修得很高调,我没带什么东西,进屋之后浅浅转了一圈,然后就一直坐在客厅里看她养的鱼们游来游去。
我还给它们喂了食物。
晚上八点多裴小冉也来了,话说这地方离单位还挺远的,开车过来一趟应该花蛮长时间。
裴小冉带了好多打包盒装着的菜,她把外套脱下来扔在沙发扶手上,踩着高跟鞋去厨房里热菜。
我很自觉地起身帮她把衣服挂起来。
我以为裴小
第88章 88[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