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时,已经有好几个村民在那里排队打水,一个干瘦如柴的女人刚绞上来一桶水,像虾一样弓着身子把水桶从吊钩上取下来,然后跌跌撞撞地将水桶提到一边,桶里比油还贵的井口漾出桶沿。
“黑蛋,你是死人啊?还有过来抬水?”女人转过脸冲着不远处的儿子大喊道。
黑蛋是个白痴,站在一旁边挠着脑袋傻傻地笑。
“快过来,抬水!”女人说着从井边捉起一根棍,挥舞着棍子嚷着。
黑蛋身子一颤,像受到了惊吓,赶紧条件反射似的双手护头,“嗷嗷”叫了一声,倏地一下朝远处跑去了。
“你这该死的东西!怂都干不成,你要把人给害死啊!”干瘦的女人说着“啪”的一声将木棍扔地上,目光跟锥子一样锥着儿子健壮魁梧的背影,气乎乎的喘着粗气。
这个女人头发干枯蓬乱,像簇在头顶的一堆野草,她显然没有洗漱就来绞水了。
“唉!红霞这辈子真是命苦啊!她16岁就嫁给了瘸子张一民,生过几个娃,都没成,后来活下来了两个,老大就黑蛋这个傻子,老二是个闺女,她跟着他爸到县上了。张一民虽然身体残废,但还是挣扎着在土关县城租了一间小房子,让女儿在县里上了小学。村里的小学都停办了,到县上上学也好,至少不会耽误娃。”张欣然妈妈说。
“张一民智力好像也差点?”张欣然问。
“九成。脑子差一点,但比黑蛋强多了。至少,他还能养活自己,现在买了一辆残疾人用的三轮摩托车,跑出租去咧。”张欣然妈妈说,“红霞命苦,她娘家也穷得叮当响,她是用自己给他的哥哥换了一个媳妇,她这个嫂子就是张一民的妹妹。”
“啊?还有这事?媳妇都能换?”张欣然问。
“以前这事多,见怪不怪,但那都是旧社会时的事了。这就叫换亲。像红霞这个年龄的人的确再没人干这种傻事了。”张欣然妈妈说。
母女俩说着就从井边走过,清晨的阳光温热而不毒辣。只有20多户人家的破败的石堆村里,零零散散的人们像是被遗忘的部落,大家散慢的生活着,有人端着大碗坐在家门口的石头上吃饭,有人端着尿盆掀起盆底将黄尿倒在土堆上,还人坐在枯木头上晒着太阳打盹地呆。
石堆村的夏天总比周边的省份来得要晚些,麦子就要黄了,再过几天,他们才会在地里收麦子,这几天,还算不上是农忙时节。
“你爸去打工以后,我就在家里种土豆、种葵花,一年四季都在庄稼地里忙活着。这些不打粮食的烂坡地,被我都翻锄过不知多少回了,年年翻,年看锄,我想,这些土疙瘩都把我家的这把锄头给认下了。”张欣然妈妈说,“尽管种庄稼挣不到钱,可是咱也不能不种啊,咱们是农民,是农民就是安安分分地种地,不管今年收成好不好,也不管明年有没有收成,这庄稼总得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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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贫穷![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