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韩太后这会儿来说这话,到底是何意,却是说不准的。
“总归是肯见我,总能瞧出些端倪来。”聆雪道。
冉洛颔首,打起百般精神来陪着。
哪知道到了仁明殿,连冉洛也被拦在了外头,聆雪听后,冲着冉洛安抚一笑,独自一个人走了进去。
松琴也趁着这功夫退出来,聆雪从松琴,松茶眼底看到了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何事,安排秋棠去收拾殿宇算不得什么,但这其中只见过云涛道士,若有什么事情,也只能是因着这位云涛道士了。
聆雪心里有了底,怕韩太后这大半年避着她,与这位云涛道士有关,从前不觉得,这会儿倒也想起来,云涛道士也是避着她的,从前见不着便也罢了,便是姜帝丧仪那阵子,也不曾遇见,若说不是刻意避开,怎么可能?
“雪丫头,松茶去的急,哀家自己睡不着,便没在意时辰,等松茶去了,才想起,这会儿你必然是午睡着的,吵醒了你,倒是哀家疏忽了。”韩太后一如从前的慈爱。
聆雪福身礼还不曾蹲下去,便被韩太后亲手搀扶了起来。
聆雪吃了一惊,韩太后此时穿着一件蜜合色缠枝花卉褙子,领袖口滚了细碎的粉嫩桃花瓣,如今姜帝丧仪没过多久,穿不得大红一色,但这花瓣却再不曾在韩太后的衣裳上见过。
聆雪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韩太后一眼,顺着韩太后的手势,坐到了罗汉榻的另一侧,心下惊疑,女子的心思,有些瞒不得人,韩太后一向是能藏得住心思的,聆雪只初入姜国的头两日,瞧见过韩太后心底的隐秘,待韩太后防范心一起,便再也没瞧见过。
聆雪本不期盼还能在韩太后眼底里瞧见什么,可这回却是实打实的瞧见了。
“哀家这阵子疏远你了,实在是太上皇那副样子,临死了还不安生,糊涂的时候,还提过想让你一道殉葬的话,哀家这才没让你到哀家跟前去。”韩太后拉着聆雪的手,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想要从她的神情里,瞧出什么来。
只聆雪早便不是从前的小姑娘了,心内便是滔天骇浪一般,面上也是从容不迫的,韩太后这话不是作假,秋棠便曾与冉洛说过,只连冉洛都知道,韩太后不会为着一个濒死的姜帝,舍弃了聆雪,与韩容泽对着干。
“太后对聆雪的疼爱,聆雪一向是知道的。”聆雪还不曾消化了自己瞧见的事情,怎么也想不到韩太后这样将天下人都当做棋子的人,竟也有动情的那一日,更没想到,那人竟是个道士。
韩太后听着聆雪话语温顺,心里拿不准主意,但想到云涛道士那欲语还休的模样,便鼓起勇气来道:“哀家的事儿,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韩太后多少还是有些试探之意,聆雪沉默片刻,道了句:“娘娘这一生不易,若觉得这样是好的……那便这样吧。”
聆雪在说与不说之间挣扎,但想着韩太后连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再没有什么不能的,趁着她现在一眼看穿了这件事情,便用这事儿当做筹码。
韩太后只听这个,便知道聆雪是真的知道了,长叹一口气道:“难为你,肯与哀家说这样的话,若是旁人……”
韩太后确认过后,立时问道:“容泽知道了吗?”
聆雪垂眸答道:“不曾得了太后同意,我自不好与世子说这个,推己及人,我也是不愿的。”
云涛道士要躲着她,那必然是因为知道了些什么,韩太后独自守着的秘密,连跟前的大宫女都不知,竟然就这么说给了一个道士听,也不知该说是情深,还是该说是愚蠢。
韩太后被聆雪戳破,倒无所谓了,只关心韩容泽这一件:“哀家正是不愿意让他知道,这阵子才避讳着你,只当哀家离着你远一些,你便预知不到哀家的事儿,没想到……
容泽是哀家自小养大的,这事儿本就不被众人所容,哀家怕他知道,怕要一剑杀了哀家,以保哀家身后的尊荣。”
“世子是什么样的人,太后最清楚不过。”聆雪蛾眉轻蹙,生怕韩太后对韩容泽不利,立时说道:“说句实在话,世子连那个位置都肯让出去,还有什么不能的?
但凡是太后说的,世子从不曾违抗过,镇国公夫人是世子生母,与世子是什么情份,太后等同养母,与世子又是什么情份,太后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韩太后认真的看向聆雪,想要从她的神情里,眼眸中,找到一丝瑕疵,然而最终却败下阵去。
第204章 滔天骇浪[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