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应该选择一个双胞胎进攻节奏突然放缓的时间点，再进行反击，以此来破坏对方的进攻架势。
方棠比比划划，时间飞速流逝，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下课铃已经打响。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意识到不对，眼前的数学试卷还一片空白，他二话不说卷起试卷就往外跑，跑到一半，瞬间转身。
“方棠！”韩乌天的声音。
方棠面如苦瓜，把卷子揉成一团塞进袖管，转过身干笑：“老师！”
“见到我就跑，卷子做完了没？”韩乌天问。
“老师，我没找到你说的剩下的试卷啊！”方棠眨巴着眼睛说。
“那你袖子里是什么？”韩乌天看了他一眼。
“这个……”方棠瞬间语塞。
韩乌天摇了摇头，“跟我进来。”
两人走进办公室。韩乌天把三角板放到桌子下，把办公桌上其他班级送来的作业本挪到一边，然后坐下，上下审视方棠。
方棠紧张到玩手指，站在他面前。
“你最近心思不放在学习上啊。”韩乌天开口说。
“老师我——”方棠正欲开口解释，就见韩乌天抬起手，“很正常。从你高二那次联合模拟演习我就知道，你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好学生，读书对你来说，应该只是为了让家里人不怎么担心的工具。你喜欢的东西不在书本，不在学校，而是这个社会，这个世界。是吗？”
“……”
方棠哑口无言，想说：老班，我是真心想读好书的，我昨天还补作业补到凌晨三四点多呢！就是数学这东西吧，你让我一个大学毕业五六年的人来做，别说我是文学系的，没学过高数，就算是那些学过高数的人，都毕业五六年了，再来做高三的题目，也不一定做得出来吧？
我是真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脑子还在，就是该会的公式理论全忘了。
他一肚子的委屈，却听韩乌天继续说道：“但是，我希望你认清楚一个现实，那就是，高考才是改变你现状的唯一出路。说功利一点，你现在所学的一切东西，未来或许都派不上用场。但它们能成为一块敲门砖，帮助你敲开那些顶尖学府的大门，帮助你去追求你真正喜欢的那些东西。你知道吗？”
方棠陷入沉默。
韩乌天说的是最现实的东西。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对于他这种平凡出身的孩子，唯有高考，能有一定的概率让他跨越先天带来的阶级差异。
不仅仅是一张光鲜亮丽的文凭，在高等学府，他能结识到层次更高、眼界更开阔的朋友，这种未来人脉所带来的影响，才是顶尖学府的意义。
“老班——”方棠正欲说话，表一表决心。
就听韩乌天再次语重心长地说道：“抛开现实不谈，仅从我个人角度出发，我也希望你学好数学。不是因为我是数学老师，而是因为数学对你以后的成长很有帮助。它能锻炼你的逻辑思维能力，能使你变得理性，数学给予你的不仅仅是知识，更多的是能力。
“这种能力包括了观察实验、收集信息、归纳类比、直觉判断、逻辑推理、建立模型和精确计算。这些能力的培养，能使你受益一生。
“我们是奇术学院，你知道奇术这两个字的意义吗？”
“呃，奇门之术？”方棠犹疑地答道。
“不是，”韩乌天摇了摇头，“奇术是一种被科学化、被系统化甚至被工业化了的魔法。它是现实的反面，是超自然的产物。它很强大，也很危险，它需要你有足够的理性去掌控。
“角斗场的那些学生你应该有所耳闻，他们中有很多人都是在大学觉醒了奇术灵，又无法掌握，而被退学回来的可怜儿。如果他们当初能学好数学，或许结果就两样了。”
他摇头叹息。
方棠紧抿着嘴，一肚子的槽不知道该从何吐起。
他想自己当年设定“奇术”这个概念时，明明说的是“奇迹之术”，意为“产生奇迹的方法”，从来没有想过数学会在这个概念中发挥这么大的作用，他以前是最讨厌数学的。
韩乌天是因为对数学爱得深沉才这么说的，还是确实如此，学好数学真的能起到掌控奇术灵的作用？
“韩老师。”方棠总算逮到个机会插话了，他说，“那些人里面，总归有几个是学好数学的吧，他们是怎么被退学的呢？”
“学得太认真，太刻苦，太死了。”韩乌天指着自己的脑袋，说，“超自然的世界与现实相反。而数学是所有现实学科的基础，是人类对事物的抽象结构与模式进行严格描述、推导的通用手段。当你接受了现实世界的运转模式后，再去见识到超自然世界的产物，你很容易产生崩溃。
“文字，符号、图像，会在那一刻不断交叠冲击着你的大脑，压迫着你的感官。
“知道的越多的人，在这一刻反而越痛苦。
“唯有那些无知且神经大条者，能逃过一劫。慈悲的无知保护了他们。”
“所以您的意思是，”方棠说，“数学对我们最大的价值，就是让我们学会保持理性，至于数学本身的意义，那些公式定理其实没那么重要，甚至可以说，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是这个道理吧？”
“当然不是——算了，你可以这么理解。”韩乌天说，提点了方棠一句，“别去追求多余的知识。有时候，知识太多，反而会拖累你。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是有神的，我们的一切学科，可能都只是神?的施舍。”
神?的……施舍，这五个字让方棠像是过电一般，浑身酥麻。
他都忘了，在他的头顶之上，在天穹之中，在密密匝匝的云层里，有看不见的神明在沉睡。
“话题扯远了。”韩乌天笑了笑，“对你而言，当务之急学好数学还是为了应对高考。请相信我们的教材，它已经经过了层层筛选，保证你学到的东西，不让你受到过分的拖累。”
“我知道了。”方棠点了点头，“我会听您的话的，从今天开始学好数学。”
“好。”韩乌天点点头，看了眼电脑桌面右下角的时间，“快上课了，你先回去吧。”
方棠离开了办公室。
韩乌天笑着翻开1班的作业，准备批改。就在此时，他皱了皱眉，那些久远的、快要被遗忘的记忆突然如泄洪般冲出，搅乱他的思绪，让他头疼不已。
他捂住头，大口喘息，不知过去了多久，“韩老师？”、“韩老师你怎么了？”……同办公室同事的关心，他抬起头，一脑门的细汗，面对这些关切的视线，他勉强地笑了笑，婉拒了他们的陪同，去厕所洗了把冷水脸。
看着镜子里三十岁的自己，他压低声音怒骂：“都过去了多少年了，你为什么偏偏挑现在这个时候出现！”
第25章 奇术与数学[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