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最终还是病了,且病来如山倒,这次的风寒竟比上次更加严重。
延福宫的奴才个个自危,走路都只敢垫着脚尖轻轻的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了陈公公大怒。陈雪衣不解带的在苏御床前照顾了三天三夜,最终还是年龄大了熬不住,被一众御医强行架着去休息了。
朝堂已经罢朝三日,宗室一夜之间倒台,树倒猢狲散,不少官员们都在望风使舵,想寻找新庇护的同时个个殷勤的朝着宫里跑,伺机打探情况。
金吾卫怕惊扰了陛下养病,不许官员们进延福宫,众人只能在外殿表个心意。只有文念卿稍微特殊,他毕竟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早晚进出无人敢拦,这几日就差歇息在延福宫了。
苏御烧了两日,前段时间细心养起来的那点精神又没了,清瘦下颌埋在云被里,平日里狭长冷淡的凤眸闭着,看上去很脆弱,无端惹人心疼。
文念卿在凉盆里拧了帕子,给苏御擦净额头细汗。
因苏御不喜外人伺候,延福宫内殿的?m侍本就少,文念卿怕人吵到他,便事事亲力亲为,换水,喂药,每过半个时辰便用勺子沾唇防干裂,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物品。
苏御半醒半梦,看见了好几次他担忧的脸色,呓语道:“孤没事,你别紧张。”
文念卿怎么能不紧张?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心都要疼碎了。
苏御身子骨本就不好,平日里众人就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怕他穿太少,吃不好,甚至多走两步路也要惹人心疼。结果,不但经历一场死里逃生,还湿着衣服在山里呆了一晚上,换成正常人也撑不住这么折腾。
“陛下……是臣没有保护好你。”文念卿清隽的眉骨蹙着,瞧着苏御憔悴的模样,星眸满含内疚,指尖擦汗的动作越发放轻。
当时在太庙里,傅吟霄被所有人指控,而苏御始终一言不发,他其实是察觉出有些不对劲的。但他太尊敬苏御了,所以连一点不好的想法都不会朝苏御身上想。直到情况突变,他才意识到身边是个假皇帝,但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御被傅吟霄掳走,无能为力。
文念卿从旁边的桌案拿过一轴卷,展开瞬间,新墨的香味从宣纸扑面而来,画面映着一副漂亮的雪胎梅骨。
“这是臣之前说好给您画的梅花,陛下醒来,便能看见了。”
文念卿将画卷置于苏御枕边,那苍白的眉眼与瑰丽红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温柔又旖旎。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①。
文念卿微微俯身,他神情太过专注认真,也仿佛是被这绮丽的美景所蛊惑,鼻尖相触的瞬间,他是凉的,而苏御是热的。
“你他吗在干什么?!”
殿内厚厚的地毯吸了傅吟霄的足音,他站在珠帘后,深眸如渊,嘴角抿着冷硬的弧度。
文念卿回神,瞥了他一眼,不慌不忙的退开些,才说:“你怎么在这儿?”
“你还敢问老子?”傅吟霄朝前迈了两步,神情阴鸷,“你刚刚到底在做什么?”
文念卿放下手里的勺子,瓷器磕出一声脆响,“我在给陛下喂水。”
傅吟霄冷笑:“是嘴对嘴的喂吗?”
文念卿道:“安定侯注意言辞。”
“你敢做还怕本王说?本王刚刚若是不来,你还打算做什么?”傅吟霄本不想来看苏御,那日过后,他回去蒙头睡了一觉,醒后继续放情丘壑,玩世不恭,当山洞里的一切都没发生过,都忘了。
但苏御三天都没醒,三日罢朝,朝廷里不时就传来些风言风语,说皇帝生了重病,皇帝要不行了。
傅吟霄越听越烦躁,发展到最后连觉都睡不好,闭上眼全是山洞里的那一片莹白颜色。他心里就像是卡着一根刺,怎样都不得劲,起了个大早赶来延福宫,想看看这小病秧子到底如何了,可谁知刚进来就撞见这一幕?
这内殿连一个伺候的?m侍都没有,文念卿敢如此肆无忌惮,刚刚差点都要亲上小病秧子了!
那唇间的柔软,前不久才被傅吟霄狠狠捏着缠绵,一想到会被这小白脸尝,他只觉得心头火起,恨不得提刀砍人。
“老子之前就警告过你,”傅吟霄压着心头躁意,眸底透出一股又凶又狠的戾气,“对陛下放尊敬点,休要动什么不臣之心,你是不是把老子的话当耳边风?”
文念卿冷笑一声:“不臣之心?你强行将陛下带走,害的他生了这些日子的病,到底谁才有不臣之心。”
想起苏御的病,傅吟霄将视线挪了过去,紧接着,便看见了枕旁的那副梅花图。
“这是什么?”
傅吟霄伸手拿过画卷,片刻后声音更冷:“这是你画的?”
文念卿欲将画夺回,可傅吟霄却后退一步,神色阴鸷,“是谁准你画这样的污秽东西来玷污陛下!”
 
第 22 章 暗香[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