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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日落西山,风声鹤唳,丝丝缕缕的鲜血染红了一簇一簇的芦苇花。
      大风飞扬,被血染透的芦苇花像红色的白雪漫天飘落。
      堆积如山的尸体,血腥之气久久挥之不散。
      凌子寂嫌弃的擦拭掉手上的血迹,眼神薄凉,脖颈间的鳞片若隐若现。
      若是有人细看那些尸体,就会发现这些人全是在山洞前四处逃窜的那些人。
      没有一个人能逃得掉。
      没有一个人能生还。
      他点燃了烈火,在火光中冷漠的看着那些丑陋的尸体变成焦炭,变成灰烬。
      不管秘境里还有多少人,多少魔物妖物,他都不能让他们活着。
      “咳咳。”
      胸口开始疼了,他倒在地上,任由那心魔侵蚀着他的身体和灵魂。
      这是师父赐给他独一无二的礼物。
      他也很庆幸是他承受这份痛苦。
      冲天的妖气蔓延十里,他克制不住的化为了本体。
      鱼尾轻颤,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不属于他脑海里的画面让他怔住了。
      那是师父的过去?
      他紧咬着下唇,他想多了解师父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
      气血翻涌,他只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灰白的,昏暗的。
      一个很奇怪的箱子里,里面放着五颜六色的花,只是那花,不像真花。
      里面躺着的人毫无生气,面色发青,恐怕死了有两天了。
      一旁,跪着的少女点燃了香烛,往火盆里丢着一张又一张的黄纸。
      她的发间系着一条拖地的白布,那双手极为熟悉,他想看清她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
      没由来的心悸。
      耳边萦绕着众多哭闹的声音,可他的视线里只有那个沉寂的少女。
      她太安静了。
      也太绝望了。
      他猛地清醒,大汗淋漓。
      像是在沙漠里挣扎的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晚霞很漂亮。
      他想师父了。
      寻了一处清河,将身上的血渍洗干净后,他换上了一身熏好香的衣裳。
      猎杀了一只品质鲜美的魔物,他才满意的笑了笑。
      寻着师父留给他的气息,他很快就找到了师父的落脚点。
      只是,不见无极宗的弟子。
      心思一转,这样也好。
      “师父。”
      “东西可找到了?”
      “找到了。”
      指甲陷入掌心,他很讨厌在师父面前撒谎的自己。
      “师父,师姐他们呢?”
      “说是去寻别的出路了。”
      凌子寂架起火堆,他曾在师父留给他的古籍中看过,死境是不可能有别的出路的。
      师父太善良了,总是会给其他人留一丝希望。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秘境里,师父最难以下手的恐怕就是大师姐,姬寒瑶。
      “师父,弟子可以问您一个问题么?”
      “说。”
      “如果有人残害同门……师父会怎么做?”
      “小徒弟,你是想问,如果你杀了无极宗的弟子,为师会怎么做吧?”
      透彻的眼睛似是看破了他隐秘的心事一般,让他无所遁形。
      全身的肌肉紧绷,他终是在那审视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他竟期待着,师父的答案。
      是偏爱。
      “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一个人的生死,好像可以轻易评判。你杀人的理由能不能让为师心中的天平倾斜,这是由你说了算。”
      他低低呢喃,眼眶微红:“师父。”
      他明白了,就算到了那种地步,师父也愿意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善恶皆在一念之间,选择了善,也要有对抗恶的力量。”
      说完,她拂去了手上的枯叶,双手沾满鲜血的她其实最没有资格说出这种话。
      时光太长了,那些梦魇都变得淡了。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他困倦的眨了眨眼,只要待在师父的身边,他就极容易松懈。
      将肉烤好后,他终是安心的合上了眼。
      她抽了抽被压住一截的衣摆,外酥里嫩的肉味道很绝。
      她轻笑一声,凌子寂要是生活在她的世界,倒是可以凭借一手烧烤谋生。
      没一会儿,她眼瞅着离她有点儿距离的凌子寂无意识的越挪越近。像只小猫,非要窝在人类的怀里。
      直到他的头靠在她的膝上,才老实了下来。
      不经意的,双腿化为了鱼尾,紧紧贴着她的后腰。
      鳞片的光泽在夜色里更为华美,让人忍不住将整张鱼皮都给扒下来。
      她垂下眸子,这个小徒弟睡觉的习惯可不好。
      她刚想将人推开,又被拖入了凌子寂的幻境。
      只是这次,幻境融合了她的心魔,竟让她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睁眼,入目的是一片高耸的城墙。
      她骑着黑色的铁骑,身后是百万雄师,手中挽着的弓箭凛冽锋利。
      “将军,是否强攻?”
      将军?
      “叶将军,迟则生变。”
      “不好,他们抓走了军师和将军的家属。”
      “实在可恶,卑鄙!”
      叶玄星皱眉,她有家属么?
      城墙之上,莫名多了两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子。一个清冷俊逸,一个殊丽无双。
      “听闻叶将军最为重情重义,那这两个人叶将军救哪一个呢?”
      城墙之上,出言威胁之人,犹如困兽,极为癫狂。
      她的目光缓缓上扬,那两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南宫先生是将军的知己,亦是我军的军师,自然是救南宫先生了。”
      “可凌公子是将军明媒正娶的夫啊,叶将军应该不会放任不管吧。”
      “谁不知道将军一点儿也不喜欢凌公子,是他趁将军出征在外,主动向陛下求的赐婚。将军可都没同意,他却厚着脸皮进了将军府。”
      “听说将军和凌公子是青梅竹马呢。”
      “青梅竹马又怎么样,南宫先生虽认识将军晚了一些,他们可是实实在在的一见如故。”
      “将军,将军?”
      周围嘈杂的声音令她头疼,她终于弄清楚了她现在奇怪的处境。
      以城墙的高度和距离,只有她有实力救下一人。
      也就是说,她要从那两个人中,二选一,这是什么奇葩的走向。
      她什么也不记得了,只下意识的觉得选错了,好像就有什么不受控制了。
      两道身影被同时推下了城墙,她纵身一跃,接住了其中一人。而另一人被她的内力所接,砸在地上,免不了受些重伤。
      严重点儿,可能一辈子都要躺床了。
      不过,终归是保住了性命。
      她解开他身上的绳子,下一秒,便被扑了个满怀。
      哽咽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响:“我,我以为你不会选侍身……将军。”
      年少欢喜,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么?
      她的心中多少是有一点他的么?

第16章 死境[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