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次都会因为一点小磕碰被母亲骂,久而久之我们就是同一个家庭里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因为小名,弟弟也在学校受歧视,他又不懂反击,就演变成了被欺负。有次我和姐姐骑车从中学回来,看到他被几个男孩子围着推搡,姐姐停车喝退了那些人,然后就和我一起回去了,并没和弟弟多说一句话,回家后弟弟也没和我们多说一句话,可能觉得丢脸吧。
说他受优待,但其实就我们家的情况,他受优待也不是多大的优待,顶多比我和姐姐多点零食,衣服可以穿新的。但就因为这点子优待,他的一生都要被绑住。
我和姐姐可以离家,可以尽量疏远原生家庭,但他不能,父母会说那些坑来赖来的钱都花在他身上了,用这个来绑架他必须接受这样的父母。
他不能走,也不被允许有太大的出息,因为一旦太有出息,他就有了挣脱这个家的力量。就像他虽然考上了好的大学,但他只能回来。
如果未来没有意外,他会被困死在这个小地方。父亲必定会死吃他这一口,必定还会做出让他颜面扫地的事,他的婚姻必定会被指手画脚,他的妻子要和母亲那样的人共处,而没有女人愿意和这样的不堪的岳母共处,他必定婚姻不睦。
他会被吸干压垮,就像小时候围在一群人中间被推搡一样,被家庭、亲戚、环境,各方的手推来挤去,没有自己的方向没有自己的路,最后成为一个苦闷的中年人,再默默走向老年。
我从包里扯了些纸巾给他,但他只顾哭,我手举得难受了才提醒他,他这才发觉,赶紧接过擦着眼泪。
弟弟长得很高,我们的父母都不超过一米七,但他足有一米八二,以前父母带他上街,最喜欢向别人夸耀他长得是如何体面,旁人也会说夫妻俩蔫头巴脑,儿子竟这么高,这么好看。现在看来,今后这些话大概要成为父母心上的刺了。
“姐,我不想结婚了。”弟弟唔囔着说,“秋秋也肯定不愿意嫁过来了,你也给我在s市找个工作好不好,我想跟你们一起走。”
我愣了愣,“你走得掉吗?”
弟弟愣了,偷偷看了眼外面,“我……反正我以后会赡养他们的。”
虽然很可怜,但我有点想笑。这怎么可能呢?
我们的父母对后半生的打算都在弟弟身上了,让他结婚,在本地成家,然后指靠他。就算弟弟不是父亲的孩子,父亲那种人,也会向他讨回从前的债,像蜱虫一样吸住他不放的。
他们会各种道德绑架他,动员所有亲戚邻居道德绑架他,直到他妥协。
“总是有办法的吧,”弟弟突然说,转了转眼珠,“大姐那天说,她要移民到国外了,更换国籍再也不回来那种。父母如果要找她就也去国外,在那里他们语言不通,没办法再卖惨和稀泥,而且,大姐说她会把他们送进国外最没人性的养老院,那种资本主义国家本就是老弱者的地狱,她会合法的让他们受尽折磨自生自灭。所以他们现在扣着大姐的护照不放,不许她走。”
我很震撼,我姐那种极端爱国的人,她竟然能想到移民?
说到这儿,弟弟弯下腰从床底下拉出一个行李箱,行李箱上还有个名牌手袋。弟弟交给我说:“这个是大姐的东西,我偷偷拿了藏在这里,你去还给她吧。”
我立刻拉过来,先把包里的钱包证件都塞到自己的包里,然后说:“嗯,我先拿去给姐,你出去掩护我。”
说着就打开门从门缝看外面的情况,外面一群人正围着父亲说话,母亲可能被扶回了房间。
那些劝慰的人脸上神情很奇怪,挂着古怪的笑,倒不如说他们是来打探的,巴不得早点回去把新娘跑了的事传遍村子。堂弟在一旁站着不靠近人群,可能怕助听器再被弄掉。
我一把拉开门拉着行李箱疾走,弟弟护在一旁,父亲看见了站起身要过来,亲戚散开一条道,但堂弟和弟弟拦住了他。我出了门口后堂弟才跑过来,帮我拉着箱子朝电梯跑去。
“姐!”
我回过头,见弟弟站在门口看我,满眼希冀。
可我能怎么样,我现在身体都是强撑着,物理上心力上都没能力把他从这里拉出来。
堂弟已经进了电梯,探出身子叫我,我回头小跑过去,进入电梯后,电梯门立刻关上了。
第202章 我甚至觉得他比我们姐妹更可怜[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