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呵呵,我说岳峙兄,虽然此番朝廷让你受了委屈,吃了苦头。但当今天子还是一位百年一见的雄主,当今天下还算是咱汉人百年难遇的盛世……”李济皮笑肉不笑的打着哈哈:“现下咱们只要守住城池,保住了哈烈王子,将来何愁不被朝廷重用?何愁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我劝你莫要被眼前的挫折蒙蔽了心智。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间,若不做些名堂出来,岂不辜负了这一身过人的本领?”
“这个朝廷需要的是白铮那样滥杀无辜的鹰犬!这个朝廷重用的是锦衣卫的缇骑和东厂的番子!这个朝廷擅长于党同伐异、喜欢假公济私,热衷好大喜功!永乐帝篡位将近二十年,国家看似富强而百姓多有为贼;朝廷三令五申的合法宝钞在市面上贬值的已不到面值的三成;朝廷明令禁止的白银却是市面上通用的货币。更有甚者,干脆开设赌场搜刮民财;纠结地方势力残害江湖游民!这……这算是个什么盛世?他永乐帝又算是个什么明君?”司徒远脸上泛起了一层阴云:“要我为这冷血的朝廷守御疆界?要我向那残暴的桀纣献出一片忠心?嘿嘿,我司徒远既不甘以那啜臀捧屁之术换取恩赏,也做不出那般搜臭颂香的丑事!”
“皇上曾经说过,天子是一人之首脑,臣子则是人的骨架;百姓是血肉皮肤;而那些江湖游民则是皮肤上自然而然长出的污垢罢了。一个人若要康健,便需定时洗漱;将身上清洗干净。而一个国家若想长治久安,便要将那些肮脏的下三滥们斩尽杀绝。”李济意味深长的看着司徒远,眼中虽泛着欣赏的目光,嘴里却在为自己的主子辩解:“他还说,大丈夫做事,要有壮士断腕的勇气。若是畏首畏尾,定然难成气候;终究枉费了光阴。既然这人的污垢日久便要生出,既然那些低贱的江湖逃军和白莲反贼早晚也要惹是生非;为何不能隔三差五的将他们归置归置,杀戮杀戮?难道还要等他们饥不果腹,穷则思变的时候再去镇压不成?呵呵,是故天子此举并无不可。”
“是啊是啊!我说阿弟,你可别犯糊涂!当今天下早已大统;虽说还有如毛里孩之流时常犯边,但大明的基业却已固若金汤。天子虽然暴虐,但在他的治理之下,天朝北击鞑靼瓦剌抢掠牛羊无数;南下攻取交趾,将整个安南都划拨进了大明的版图;郑和屡下西洋,得到赞誉无数;天子威加海内,四夷尽皆臣服。”狼司徒此时也看出这个执拗的阿弟有些心绪不稳,连忙一旁劝道:“这年头对于那些流民自然是最坏的岁月,但对于咱们这些有着真才实学的官宦子弟来说,却是一片前程似锦!眼下国家有兵有钱,四方却又骚乱频出。正是朝廷用人之时。你我即便不甘于为那暴君做事,却也不妨伺机而动,假公济私;在辽东、西北、西南等边境替自己划拉出一片天地。”
“大哥所言极是!只要你们兄弟将来拿到了边关的统兵之权,关外的广袤土地岂不就如同你们自家的封地一般。过个三年五载,等到二位借着平乱的由头,在地方上铲除了异己,扎牢了根基,即便将来割据一方,又有何难……”李济向来擅长替人画饼充饥,一见狼司徒站在自己这边,自然在一旁连连点头:“奉劝兄台莫要将这些蝼蚁一般的游民放在心上。这些人都是些底层的人渣,早该放入逍遥楼里让他们活活饿死!如今利用教义蛊惑他们为我所用那是最好;若说要为其谋求活路,嘿嘿,实在是太过妇人之仁。”
“虽然这些如蝼蚁一般的游民喜欢算计,看似十分狡猾,却如同一个个算盘子被朝廷肆意的拨来拨去。他们和所有人一样喜欢着酒色财气,有一帮并不靠谱的酒肉朋友,过着那无聊困苦而又周而复始的日子;他们会鄙薄的互相取笑,就如同上天一直在和他们开着玩笑一般。有时候他们真的卑贱的令人反感,但当我看到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所谓权贵之后,再瞧瞧他们,又觉得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人远比那些口蜜腹剑的‘大人们更为可靠一些。”司徒远似在喃喃自语,又似在替城中的百姓解释:“即便这群江湖客们犯下了天条,以至于朝廷不容。但……但他们的父母妻儿,那些老弱妇孺终究没有什么过错……”
“呵呵呵,依我看呐,咱们不妨暂且护着他们。但到了危机关头,我劝兄台还是保命要紧,可别为这些必死之人一同陪葬。”李济干笑连连。
“可是……”司徒远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狼司徒瞪眼止住。
“可是?可是什么!”狼司徒终于低声呵斥道:“有道是长兄为父,现下爹娘已然归隐山林。我这当哥哥的说话便是命令!你他妈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唉,此事但听二位做主,我司徒远无话可说。”一边是结交多年的好友,一边是对他爱护有加的兄长,司徒远虽有满腹的狐疑和悲愤,却已然没有了第二条路……
第二百七十五章,人鬼两难[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