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啊?”
“绍兴房家自前朝起,便是皇家的御用工匠,家族人丁兴旺,人才济济。不过,这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即便是圣贤之家也难免出几个不肖子弟,更何况这些匠人了。万幸的是,他们只懂修造房屋园林,捞些外快,并无伤天害理的本事,这才没引起咱们六扇门的注意。但近几年来,我从邸报里经常看到有些房子莫名其妙的坍塌,压死了多人;又听那些到处收罗新闻的报子讲,北直隶这两年出了一个善毁房屋的凶徒,专能用屋塌楼毁的法子将人害死。那些抄报行的人都称他为‘房缺,想来只是个江湖诨号而已。但我估摸着,此人多半便是房家的子弟。”柳如松如是言道。
“抄报行本是抄写朝廷邸报的下属衙门,最应传递确凿的消息。”洪云定不敢相信天下间竟有如此杀人的手段:“但这些年来,各地出现了到处已猎奇为幌子的民间报行。至此之后,在那帮奸商的鼓动下,天下一时谣言四起,无中生有的消息更是甚嚣尘上,你我岂能轻信?”
“民间报行善于哗众取宠,自是不假;但他们为了得到第一手的消息,广布眼线在市井和权贵之中,那也是不争的事实。虽然报行所言有些夸大,但未必空穴来风。”柳如松拉了拉缰绳,胯下的骡子走得越加缓慢。
“嗯,柳兄说的也不无道理。”洪云定听柳如松言之凿凿,思索了片刻,似是略有所悟:“那李济原本便是工部的高官,掌管皇家的土木修缮,若说这厮养了几名善于造楼毁屋的高手,倒也不足为奇。”
“那人既然喜欢在房子上动手脚,你我可得加倍小心才是。”柳如松进言道。
“我等此次出行,都扮作商旅的模样,便是想逃过锦衣卫的耳目。这一路上,官家的驿站倒是不少,但皆不可住,只有在厂公指定的那十几个地方借宿了。”洪云定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图,柳如松接过一看,在官道的标记旁星星落落的画了十几个红点,上面还清晰的写有详细地址,显是东厂在行程安排上着实花了些功夫。
“这些地方都是东厂番子在外的暗桩。”洪云定见柳如松眼中还有些狐疑之色,一边收回地图,一边说道:“有的是客栈,有的则是民居。都由自己人看守,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
“这些地方你都去过?”柳如松突然问了一句,见洪云定一愣,便又问道:“那里的管事,洪兄可都认得?”
“这个……”洪云定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不禁皱眉道:“多数地方不曾去过,那里的管事也只知姓名,不曾相识。”
“既然门僧失踪多半与锦衣卫有关,那锦衣卫眼线通天,说不得已然将东厂的底细打探了个一清二楚!依我看,咱们此行还是小心为妙。莫在半路便着了道儿。”柳如松不无担忧道。
“这个兄弟我自有计较。”洪云定见柳如松这一路行来,言谈间有些落寞,似与当年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不禁有些奇怪,但对方说的在情在理,自己也不好反驳,虽觉柳如松有些杞人忧天,但心底里却也泛起了一丝不安之感……
“莫怪兄弟多嘴,有道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此次查访的对头着实难惹,咱们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柳如松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如若此次出行的消息已然落入了锦衣卫的耳目,像咱们这样贸贸然前去,一旦被人认出,难免徒劳无功。”
“柳兄的意思是要我们化整为零?”洪云定自是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不但要化整为零,重新装扮,而且还需分批,分路,齐头并进,在飞羽镇前三十里的黄石岗汇合,然后再派人率先进入飞羽镇看看有无异状,若是一切如常,再让大队人马分批住进飞羽镇的客栈,伺机打探那门僧的消息也为时未晚。”
“此法甚妙。”洪云定看着柳如松那张执拗而不乏睿智的脸孔,又是钦佩又是妒忌,只觉得自己的江湖阅历比之这位捕头还是相差甚远。心想这也是造化弄人,如柳如松这般六扇门中的奇才,却偏偏出身在一个下九流的衙役家庭,按照朝廷的法度,衙役家的男丁可以子承父业,但至少三代都要划为贱民之列,永远也做不得朝廷命官。若非如此,此人的成就定在自己之上,想到此处,嘴里虽在称赞,但心下却隐隐有些不快,只是应付似的说道:“再走七八里路,便是第一家落脚的所在。等大伙儿到了那家店里,再好好筹措一番将来的行程安排。”
“嗯,兄弟我也是随便说说,”柳如松似已察觉到了洪云定的嫉妒之心,他向对方拱了拱手,随即笑道:“详细事宜,还请洪大人定夺……”
……
第三十四章,旧案重提[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