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来时这几天拍摄，认识了这个一直跟在后面默默学习的漂亮姑娘，刚出来教室，就看见她边跑边喊自己，于是笑眯眯地停下来等她。
颜小河却不如他所料，一向很乖巧热情的她，现在却脸色不虞，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教学生：“您不是在采访里说过，创办这样一个学校的初衷，就是让孩子像感受纯净的空气而不是雾霾，感受纯净的泉水而不是农药污染的水源，感受自然的风而不是空调出口的人造风一样，以童年的色彩去感受国学之美吗？现在这算什么呢？”
对于他的这段话，颜小河一直印象很深，因为当时说这段话的时候，陈来时甚至闪着泪光。
陈来时面色微微有些尴尬：“颜老师，您别激动，我这也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颜小河看着他，也许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陈来时叹了口气，语气推心置腹：“颜老师，你不在这个行业，可能不知道，现在就算是教育，也是要看成绩的。没有一个量化的成绩，你就无法说服别人，让人相信你这里好这里权威这里值得他们信赖。无论是对学生，对家长，还是我们自己招聘扩充人才来说，都是这样。”
他回头看了看，迎面有人走过来，大概是学生家长什么的，他拉住颜小河的胳膊，说着“咱们往一边去，不要挡路”，就把颜小河拉离来人，拉到没什么人的地方。
陈来时总算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继续道：“我也是难处很多啊，你说，我空口白牙说我这里教得好，你们的小孩子应该来接受我的国学教育，有几个会信任我？没有人。我开了这样一个学校，想要请一点好的老师来，大的国学家我是聘请不起，我学历又不高，他们不觉得我权威，不愿意来，我又能怎么办？我当然也想招聘更好的老师，别的不说，最起码孩子们能学得更好一点是不是？所以颜老师，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
看到颜小河蹙起了眉头，陈来时眨了眨眼，嘴角眉尾都垂着，苦巴巴地继续说：“你别看我这里现在发展的好像还不错，其实我这里原来苦着呐。最开始的几年，我只有七个学生，几乎都要过不下去，要不是绝境中我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带他们编排国学节目，后来又带着出去比赛，又运气好获了奖，可能就撑不下去了。也就是从获了奖之后开始，家长们才开始信任我，把孩子送到我这里来。你可能不是家长，不太懂孩子教育的事，现在孩子苦家长也苦啊，孩子要升学要比赛要拿分拿荣誉，家长操碎了心，我这里多好，又能学到东西，又能参赛获奖，孩子们现在时间都很宝贵，这种一举多得的事，大家都很喜欢嘛！”
颜小河差点被说服了。
过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卖惨真的太有用了，卖个惨让人放下防线，然后再略微自圆其说，就能顺利的黑白颠倒是非混淆。
在脑子里梳理了一下陈来时的话，颜小河冷静的发现了其中的逻辑漏洞，重新深呼一口气，直视着他：“陈校长，你好像偷换了很多概念。让孩子参加比赛获奖，和能不能让孩子真正去接受学习之间并没有冲突，您完全可以让他们先感受国学的美，学到知识，然后再去有所选择的参加训练和比赛。你觉得，学一个月《蒹葭》，却连一次完整的吟唱都没有过，连白露为霜的画面都没有想象过，一共就学了其中一句，这样算是国学教育吗？算是你在我们节目里，对公众交代的国学教育吗？”
她的音量不算太小，已经下课了，有些孩子到了家长来接的时间了，陆续背着书包从教室里出来，看到这个姐姐正在跟校长争执，好奇又害怕，都围在教室门口，甚至有些家长已经进来了，也听到了一部分这边的声响，跟着看了过来。
颜小河脊背挺直，据理力争：“你宣传的教育理念，是从国学中汲取从容，沉淀，积累，帮他们摒弃和离开社会的浮躁之气，那你这算什么呢？挂羊头卖狗肉，挂着从容的幌子，实际早早教他们偏离积累，去走捷径？”
陈来时看了看那边越来越多的学生和家长，脸色有点难看，先交代一个经过的老师安排好学生，有家长来的赶紧领走，还没有人接的叫回教室不准出来，才对颜小河低声说：“颜老师，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一步说话好吗？”
颜小河看一眼周围的人，也知道对他影响不太好，心一软，就同意了。
陈来时带着颜小河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没有人，颜小河刚刚踏进办公室，陈来时就殷勤的拉出了茶海，摆好新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颜老
第十八章 蒹葭苍苍（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