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搜捕,或是悬赏,永阳离宁汾那样近,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太后闭上眼睛,脸上露出深切的悔恨,“都是我的不是,若不是为我,豫章她就不会去南边,也就不会被杀害。”
太后不再自称哀家,向来保养得宜的脸上显出层层老态,“那时我还未还政于当今,许多人说我牝鸡司晨……豫章是受我吩咐,去南边办事,却被伏击身故。那时朝廷动荡,信王造反,斯年也是因为我,才耽误了找你……
这些年,我们只当你被仇人害了,只有斯年,他一直在找你,在等他的女儿……”
太后说完,房间内只余久久的沉默。
权力斗争的残酷,并不会因身份高贵而显得温和,反而更加凶狠猛烈。
桑落不知道她是不是那个小公主,可小公主却实实在在是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
难怪顾先生不再踏足朝堂。
“你身上的那块玉,是你出生那年我赐下的上等独山玉,斯年亲自雕刻而成,世上只有一块。”
桑落将脖上挂的玉牌拿下来,太后摩挲着其上花纹,不无喟叹道:“就是这块,怎还会有错?你就是我的嫣儿。”
“可是……”
桑落仍旧不死心,万一只是巧合呢,这块玉只是父母亲捡到送给她而已?
“你腰侧有块胎印,鸽子蛋大小,像蝴蝶一般,是也不是?我的小孙女,自生下来也有一块这般形状的胎记。”
青黛闻言惊呼出声,她是知道桑落后背的胎印的。
这一次,再没有其他可能,桑落的的确确是早年遗失的小公主。
太后的亲孙女,豫章长公主和顾先生的女儿,顾语嫣。
桑落轻声笑了。
怎能不笑?
这一刻,她仿佛是在沙漠中踽踽独行的旅人,一路上不断忍受太阳的毒辣和腹中饥渴,等她独自撑过漫长的旅途,却被告知她原该拥有舒适的庄园,根本不需要这般苦楚。
还有她的父母,她视为精神支撑的家人,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告诉她,她不是他们的孩子。
母亲临终时,曾拉着她的手切切嘱托,叫她一定要将弟弟养育成人,千万般放心不下,却没有一句话留给自己。
她只当是母亲可怜尚在襁褓中的弟弟,为了母亲的遗愿,她拼命护着幼弟长大。
小小年纪学着做苦力养家,冬日苦寒,她即便上街乞讨,都要给弟弟一口热汤……
被卖进春园,因她带着拖油瓶的弟弟,经常被教习为难苛刻,被周围的姑娘欺负,打得遍体鳞伤,若非青黛暗中帮她,或许早被磋磨至死……
等做了许宸枫的侍女,又怕许宸枫对弟弟不利,九死一生带着弟弟逃到京城。为了弟弟的前程,她与相府的太夫人做了约定,答应嫁给一个比她年长二十余岁的男人做填房……
呵~
到头来,原来都是假的。
多可笑啊。
桑落一时意兴阑珊。
她最渴望安稳,最看重家人,为此不惜欺骗,伪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却原来都是一场空。
桑落是不爱哭的,尤其是人前,若不是为了达成目的,她不愿在旁人面前坦露脆弱。
可此时泪水却像是有自己的想法,它们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太后娘娘,您能让我,先静一静吗?”
太后点点头,看女孩瘦弱的肩膀无声地抽动,心中也是酸涩难当,她同王嬷嬷走了出去,青黛和沂儿也走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桑落蜷缩在被中,将自己埋起来。等到四周安静,天地间只有她小小的一个,她才敢放下伪装,渐渐哽咽出声……
屋外,一群人站在院子,听到偶尔溢出的呜咽,感受着屋里人的苦痛难过,心中同样大雨滂沱。
第190章 你要纳她当外室?[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