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愤怒的闪电奔袭而至,直欲割裂这片村庄。
秦泰从老妇人的屋中狂奔而出,站在大雨滂沱的庭院中,仰天咆哮。
生我养我者,是我的父母,红花,绿叶,就连整个世界都是父母的给予。拯救母亲性命的灵药就在眼前,唾手可得,而且,那只是一只乌龟而已,它根本不受人类律法的保护,如果连这事都办不到,岂不是连猪狗不如吗?
但是,河中的那只乌龟,早已是我至亲的兄弟,是的,我们的兄弟的情谊,早已超越了血脉的界线,无论什么样的外在因素,都不能把我们的这种情谊分割开来。我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母亲的新生,也不愿意拿我兄弟的一发一肤去换取孝义的美名。
但是,母亲会死,真的会死去!我为了兄弟的情谊,抛弃了母亲的唯一的活命的机会,我配做一个真正的人吗?这天地之间,还有我容身之地吗?天地无情,以万物为刍狗,就连天地都是那么自私,何况,我只是一粒渺小的尘埃。
秦泰把自己锁在了房中,一遍又一遍的磨他那原本就是,吹毛断发的鬼头刀。
小龟,请你放心,哥哥的这柄鬼头刀切金断玉,锋利无比。哥哥斩你的时候,必将用尽浑身气力,一刀两断,让你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又一杯烈酒下肚,秦泰泣不成声道:小龟,黄泉路上等着哥哥,治好了母亲的病,哥哥就来陪伴你。小龟,你看啊,咱们之间的情谊多么像我手中的这把鬼头刀,我们都将成为这刀下的亡魂。
小龟,你才是人,一个完整的,高大的,完美的人。哥哥我哪配拥有人的称呼,不,现在,哥哥已配为你的哥哥了。
不,我要向这可恶的命运说不!我怎能亲手杀死我的兄弟,我的恩人?我怎能这么绝情,杀死那一个真我?是的,人都会死,我的母亲她已经获得了死亡的通行证书,她的死是顺应天命,死对于他来说是幸福的,是崇高的圆觉,我不能去强行干预这自然法则。
三日三夜,年过半百的秦泰把自己关在房屋中,没有踏出门槛一步。第四天的黄昏,房屋开启,从房屋中走出发白如雪的秦泰,肩扛着被他磨砺成月牙弯刀的鬼头大刀,那弯刀的刀柄因为畅饮了他的鲜血的缘故,闪烁着凄艳而妖异的红光。
秦泰抗着弯刀,一言不发的走向河滩上的那座茅草亭子。
玉兔在南边的夜空,吐纳着她那似水柔情,深秋的河风,吹凉了这静寂的夜晚,有枯萎的黄叶,沙沙飘下河滩边上的竹林。秦泰在茅草亭子里等待了两个时辰,那柄闪烁着噬人寒光的弯刀,安躺在他的脚下。这两个时辰里,他喝光了两壶烈酒。这两个时辰里,他走过了一些人一生也没有走完的路。
河水的波浪依然很轻,月儿的光辉变得迷蒙,迷蒙的月光中,他看见一位白衣长衫中年人,从河中升起,走上了沙滩,走进了亭子中。
你还是来了,为什么你要来?你明明知道今晚你不能来这儿,为什么你偏偏还要到来呢?秦泰把第三壶酒,一干而尽,弯刀在手,望对着那白衫中年人。
这是我心灵的约定,我为什么不来?难道你要我抛弃了我自己的心,把自己欺骗?刀在你手中,心在我的胸膛除了我们自己,谁也不能把它们取走的。我来,是陪你吃酒的,难道你不欢迎?
我当然欢迎你,你若是不来,这酒我吃着和凉水有什么两样?但是,我欢迎你来,并不代表我的刀就欢迎你。我劝你趁在我还没下决断之前,回到你的来处去,不然,到时候,无论怎么悔恨,都毫无意义了!秦泰道。
那化作人形的小龟道:不就是一颗心肝吗,你要,随时都可以拿去,小弟我绝不会说半个不字,但是,在拿去之前,我要哥哥陪伴我再吃一次酒,也不枉了我两的兄弟一场。
秦泰放下刀,忽然跪倒在小龟的面前,祈求小龟的原谅。
小龟扶起秦泰,取出随身携带的酒浆菜肴,二人像往常一样,吃酒聊天直到三更。
二人都有了数分醉意,忽然,小龟拉着秦泰的手说:小龟料定今晚哥哥要我的心肝,以救伯母的性命,私下里想了很久才前来赴约。哥哥不要误会,小龟的意思是我有很多副心肝,它们的功效各有不同,我是怕带错了以至于耽误了伯母的治疗,正是因为如此,才来的迟了,哥哥莫要见怪才是。小龟带在身上的这副心肝,专治因贪婪而生的各种疑难杂症,也不知道对不对得上伯母的病痛,倘若对得上,请哥哥立即动手取了小龟的心肝去救伯母的性命;倘若对不上,请哥哥稍等片刻,小龟回家去换上一副对得上病症的,给哥哥送来就是。
第17章 二十三 七情图[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