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阳城的冬夜静得出奇。
城墙上火把的光晕在寒风中摇曳，将守城士兵的影子拉得很长。
城中只有零星几户人家的窗棂还透着暖黄，那是等不来团圆饭的人家。
城南一座僻静的宅院里，七夏斜倚在窗边，月光如水般倾泻在素白的衣裙上。
仰头望着星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的一道剑痕。
34;嘿——34;
夜风忽然送来一阵细微的破空声。
七夏的指尖一顿，秋水般的眸子微微眯起。
不是敌袭，是熟悉的气息。
院门34;吱呀34;一声被推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34;小师娘！34;
桐桐清脆的声音打破了院中的寂静。
少女穿着鹅黄色的棉裙，怀里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发髻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身后的剑十一则拎着两个大食盒，腰间挂着酒壶，脸上带着笑意。
七夏怔了怔，扶着窗棂站起身。
月光下，轮廓清冷如画。
34;你们......34;
34;来陪小师娘守岁呀！34;
桐桐已经蹦跳着进了屋，将包袱往桌上一放，顿时散开一堆零嘴。
炒瓜子、蜜饯、还有几串已经有些化了的糖葫芦。
34;十一特意去买的，排了半个时辰队呢！34;
剑十一轻咳一声，耳尖微红，开口道：
34;顺路而已。34;
说着，将食盒放在桌上，掀开盖子——里头是几样简单的小菜。
腊肉炒笋干、清蒸江鱼、一碟碧绿的野菜，还有碗冒着热气的豆腐羹。
虽然算不上精致，但在物资紧缺的立阳城，已是难得的丰盛。
七夏的指尖轻轻拂过食盒边缘，那里刻着34;醉仙楼34;三个小字。
是立阳城最好的酒楼，如今因为战事，早已歇业多时。
34;你们怎么......34;
34;偷溜进去的。34;
剑十一坦然道，从腰间解下酒壶，34;掌柜的回乡了，灶台还能用…34;
说话的时候，桐桐已经麻利地摆好了碗筷，闻言吐了吐舌头：
34;他差点把人家厨房烧了，最后还是我掌的勺…34;
七夏看着这对年轻人忙碌的身影，胸口那股郁结多时的孤寂感，忽然散了些。
34;还有这个！34;
桐桐神秘兮兮地从包袱最底下掏出几支烟花，细长的竹管上用红纸缠着，看上去朴素却喜庆。
七夏微微睁大了眼睛，开口道：
34;城中不是禁燃烟花吗？34;
怕影响烽火判断。
34;周元帅特批的…34;
剑十一解释道，从袖中取出一纸公文，34;说是给守城将士的慰藉…34;
七夏听着，不禁莞尔。
三人来到院中。
剑十一用剑气点燃引线，随着34;嗤34;的一声响，第一支烟花窜上夜空，炸开一朵金色的花。
34;真美…34;
桐桐仰着头，眼睛里映着璀璨的光。
七夏望着那转瞬即逝的绚烂，忽然想起几年前，自己和易年一起在青丘的桃林中看烟花。
当时易年握着她的手，却没说话。
因为那时，没有下一次的烟花。
如今几年过去，他们相隔千里，各自守着不同的城池。
34;小师娘，给…34;
桐桐不知何时又点燃了一支烟花，递到七夏手中。
细长的竹管微微发烫，喷涌而出的火星在七夏眼前织成一张光网，照亮了那张清冷的面容。
34;听山上的长老们说…34;
桐桐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34;对着新年第一支烟花许愿，特别灵验…34;
七夏看着少女认真的表情，轻轻点头。
不过没有许愿，只是将手中的烟花举得更高了些。
仿佛这样就能让光芒照得更远，让万里之外的那个人也能看见。
回到屋内，剑十一已经温好了酒。
浊酒倒入粗瓷碗中，泛起微黄的泡沫，散发着淡淡的米香。
不是什么好酒，是立阳守军最常喝的那种，辛辣呛喉，却能暖身。
34;敬小师娘…34;
剑十一双手捧碗，34;若无您坐镇，立阳早已失守…34;
七夏摇头，却还是接过酒碗：34;是大家共同的功劳…34;
34;小师叔他…34;
34;剑十一！34;
桐桐轻咳一声，夹了块鱼肉放进她碗里，34;食不言…34;
剑十一吐了吐舌头，乖乖扒饭去了。
子时的更鼓从城楼传来时，七夏正在帮桐桐绾发。
少女坐在妆台前，手里把玩着一支木簪，是剑十一亲手雕的，做工粗糙，却刻满了护身符咒。
七夏的手指在桐桐发间穿梭，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年养的那窝药兔。
34;小师娘的手真巧…34;桐桐对着铜镜左看右看，34;比我梳得好多了…34;
七夏的手顿了顿。
第1757章 立阳守岁[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