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中巡视着防线，不时停下来查看伤兵。
缺医药品军医，大多数人只能等死。
一个腹部中箭的年轻士兵抓着他的手，哭喊着要回家。
于中蹲下身，轻轻擦掉他脸上的血污，直到那孩子咽下最后一口气。
34;大人…34;
于中回头，看见那个断臂小兵站在身后，手里捧着几块碎布。
34;我…我把军旗缝好了。34;
小兵展开布块，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34;天虞34;二字，34;等西荒人来了，还能…还能再举一次…34;
于中接过军旗，粗糙的布料上沾着血迹。
34;好。34;
于中把军旗郑重地折好，塞进小兵手里，34;明天，你举旗…34;
小兵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下去：
34;大人，我们会死吗？34;
这个问题像块石头砸在于中心上。
他想说谎，想告诉这孩子援军马上就到，想许诺带他回家。
但最终，他只是拍了拍陈树的肩膀：
34;怕吗？34;
小兵咬着嘴唇摇头：34;不怕，就是…就是有点想我娘了…34;
于中别过脸去。
远处，逆戟军的士兵们正默默擦拭武器。
他们比天虞军更安静，动作机械而精准，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一个独眼老兵抱着长枪坐在角落，用磨刀石打磨枪尖，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34;老哥，哪的人？34;
于中走过去问。
老兵抬头，仅剩的那只眼睛里闪着冷光：34;北御州，寒鸦堡…34;
寒鸦堡。
于中听说过那个地方，很北。
但没有北线十城北。
34;比这冷多了…34;
老兵仿佛看透了于中的想法，34;撒泡尿都能冻成冰柱子。34;
他咧嘴笑了笑，露出几颗黄牙，34;但没这惨…34;
夜渐深，风更大了。
守军们挤在一起取暖，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于中找了个避风的角落坐下，从怀里摸出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饼子，慢慢啃着。
这是最后的干粮，明天，要么突破重围，要么永远不需要再吃东西。
34;大人...34;
于中抬头，看见小兵抱着个包袱站在面前。
34;这是…这是弟兄们让我给您的。34;
小兵递过包袱，34;说是…万一…34;
包袱里是几十块木牌，每块上面都刻着名字和籍贯。
这是天虞军的传统，每个士兵都会随身携带身份牌，死后好有人收尸。
于中接过包袱，沉甸甸的，像捧着很多条性命。
34;告诉他们，自己保管…34;
把包袱推回去，34;等打完了，一起带回家。34;
小兵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34;可是…34;
34;没有可是。34;
于中站起身，34;天虞军，死也要站着死…34;
……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西荒军的号角响了。
于中猛地睁开眼，抓起断刀。
隘口内，士兵们已经迅速集结，没有人慌乱，没有人哭泣，所有人都沉默地拿起武器，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逆戟军的将领，那个银枪如龙的男人，走到于中身边：34;北侧交给我…34;
于中点头：34;南侧我们守。34;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临阵动员。
到了这一步，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小兵站在队伍最前面，用仅剩的右手高举着那面修补过的军旗。
寒风撕扯着残破的布料，但34;天虞34;二字依然清晰可见。
远处，西荒军的阵线像黑色的潮水般涌来。
这次他们带来了全部家当，于中甚至能看清前排士兵狰狞的面孔和闪亮的战斧。
34;弓弩手准备！34;
楚夜嘶吼着。
虽然箭矢所剩无几，但依然有几十张弓拉开。
箭头浸了最后一点火油，在晨光中闪着危险的光。
于中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了肺部。
他看了眼身边的士兵们，断臂的小兵、独眼的老兵、满脸冻疮的楚夜。
这些将死之人的眼睛里，竟都燃烧着同样的火焰。
不是为了朝廷，不是为了荣耀，仅仅是为了证明，他们还活着，还能战斗。
还能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从敌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西荒军的战鼓越来越近，大地开始震颤。
于中举起断刀，刀刃在晨光中映出一线血红。
34;天虞军——34;
34;在！！！34;
34;杀！！！34;
34;杀！！！34;
战斗开始，又从白天打到了晚上。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被黑暗吞噬，天虞守军的阵地上只剩下零星的火把在风中摇曳，映照出一张张疲惫不堪的面孔。
士兵们的铠甲上布满了刀剑的划痕，有些人的伤口还在渗血，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麻木早已取代了所有知觉。
34;第三道防线被突破了！34;
一
第1728章 万剑归来！[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