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辞听到平平的话倒是有些惊讶,平平难得这么像个长兄。
平平垂着眼睫,眉头皱得更紧,还在说着:
“父亲,您也知道,朝廷向来不重明算科。
去年春闱,明算科取了三个举人,听说如今一个在户部管库房,一个在工部画图纸。
还有一个居然在县丞署里抄账册,连个正经差事都没有。
学院的先生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安安若总在这些‘杂学上耗心神,万一耽误了经学,将来科举可怎么办?”
他越说越急,鼻尖微微发红:
“儿子劝过他,他却说算数有趣,能算出‘真东西,可这‘真东西换不来功名啊!
父亲,安安是您的儿子,将来总要入仕的,若走错了路……”
说到最后,他声音里带了点委屈,又有点后怕。
他和安安是双胞胎,自娘胎里就挨着,长到十二岁从没分开过。
虽然两个人看起来天天斗嘴,三天不吵架就难受的慌。
但其实他俩的感情最深厚不过,如今眼睁睁看着安安要往“歪路”上走,他怎能不急?
从某种方面来说,平平继承了卫辞的野心与功利心。
平时看着不显,其实他对前程功名是很在意的。
做为兄弟,他对安安的前程和功名的看重也不亚于自己的。
卫辞看着儿子紧绷的小脸,心里先松了口气,随即又涌上些暖意。
平平这般懂得顾念弟弟,还把将来的路都替弟弟盘算着,他十分欣慰。
卫家子嗣不丰,将来两兄弟入了官场若不能真心相互扶持,那也太孤独了些。
卫辞招手让平平过来,平平乖乖走到卫辞面前。
卫辞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这孩子难得像今日这般老气横秋。
“你能这般在意安安,父亲很高兴。”
卫辞的声音温和,
“你们兄弟和睦,是家里的福气。”
平平抬头,眼里满是不解:
“父亲,可安安他……”
“安安喜欢算数,不是坏事。”
卫辞打断他,指尖轻轻敲了敲书案上的砚台,
“你先生说‘惟有读书高,这话没错,但读书未必只有经学一条路。
《九章算术》里讲‘以法相传,亦犹规矩度量可得而共。
算学里藏着的,是天地间的道理,是经世济民的法子,怎么能算‘杂学?”
平平愣住了,他不是不懂这些道理,对于算数他也是有过了解的:
“可…可朝廷不重啊。明算科的官员,不都在底层。”
“眼下不重,不代表将来也不重。”
卫辞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的石榴树,缓缓道,
“去年冬天,山东巡抚递上来的奏折里,说有个县的知县。
连农户的赋税账都算不清,被户房小吏蒙骗多征了三成粮。
闹得百姓联名上告,最后还是户部派了个懂算学的主事去查,才揪出那小吏。
那知县是十年前的进士,经学倒是熟,可连本账册都看不透。
你说,这是他的错,还是朝廷的错?”
平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来。
“还有工部修黄河堤,去年报上来的石料账,竟差了两千多石。
问那管账的官员,他居然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说是‘笔误。
若不是恰好有个明算科出身的主事,从损耗率里算出了破绽,这笔亏空怕是就要赖到河工头上了。”
卫辞的声音沉了些,
“所以你看,这算学不是没用,是太多人没看到它的用
第383章 算术[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