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我手里的手术刀狠狠钉在旁边的金属器械架上,发出刺耳的嗡鸣!正在审问的保镖吓得一哆嗦。
阁楼?虫鼠?罚跪?施暴?!
鹿家这群杂碎!他们怎么敢?!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暴戾瞬间充斥胸腔!指尖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麻!想杀人!想把鹿明和鹿昭拖过来,让他们也尝尝被关在虫鼠窝里的滋味!想把他们的骨头一寸寸捏碎!
就在这时,电梯“叮”的一声响了。
鹿卿拎着几个大购物袋,一脸“老子有钱了”的清爽出现在门口。
然后……
他的目光落在手术台上那个血淋淋的“作品”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我看到他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瞳孔骤然放大,嘴巴微张,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呕——!”
下一秒,他猛地转身,购物袋哗啦掉了一地,整个人扑向角落的垃圾桶,吐得天昏地暗!
他吐得那么凶,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眼泪混着鼻涕狼狈地糊了一脸,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焕然一新的帅气模样。
我下意识地站起身。
看着他扒着垃圾桶,像条濒死的鱼一样剧烈喘息、干呕的样子……心里那股翻腾的杀意和暴戾,像是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心里没有预想中的嘲讽和轻蔑,也没有觉得他扫兴。
反而……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
一种陌生的、尖锐的……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的感觉,从心口蔓延开。不是生理的痛,是另一种更难受的……窒息感?
怎么会……吓成这样?
他吐得撕心裂肺,脆弱得不堪一击。和我世界里那些习惯了血腥和死亡的人完全不同。
他那么……干净。
我看着他狼狈的侧影,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清晰得可怕:我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些?我为什么要把他拖进我的泥潭里?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惯常的冷漠和玩味。
我走过去,从口袋里摸出几颗常备的酸梅糖(有时候血腥味太重,我自己也会有点反胃),丢到他脚边。
“吃这个。”我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干涩,不像平时的自己,“止吐的。”
他抖着手去捡糖,笨拙地剥开塞进嘴里。
“我……我去洗把脸……”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腿软得差点摔倒。
我蹲下身,墨镜滑到鼻尖,看着他惨白如纸的脸,额头上全是冷汗,眼眶红得厉害,里面还蓄着生理性的泪水。
“吓到了?”我问。语气里带着连我自己都陌生的……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他别过脸,不想让我看见他的脆弱。
可我却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来,我讨厌别人无视我。
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和湿漉漉的冷汗。
“脸色这么白……”我喃喃自语,指尖蹭过他微红的眼角,沾到一点湿意,“真吓着了?”
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像脆弱的蝶翼。
看着他这副模样,再联想到阿龙报告里那个阴暗潮湿的阁楼,那个被罚跪、被驱赶的鹿卿……
心里那股尖锐的、陌生的刺痛感更强烈了。
他不是我。
他不是在鲜血和杀戮中长大的怪物。
他来自一个“干净”的地方,他有着一双没被污染过的眼睛。
而我……差点亲手把这双眼睛染脏了。
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毫无征兆地、汹涌地从心底最深处破土而出,缠绕住我冰冷的心脏,比刚才的杀意更猛烈,更不容抗拒!
我要保护他。
这个念头清晰无比,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笃定。
“起来。”我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
他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腿还在发抖。他不敢看手术台那边,可那渗人的惨叫声还在持续。
“别看。”我下意识地侧身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虽然我比他矮,但至少能挡住一部分血腥。
“跟我走。”我抓住他的手臂,想带他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然而,就在我们路过手术台时,那个垂死的家伙发出了一声极其凄厉的、不似人声的惨叫!
鹿卿浑身剧震,像是惊弓之鸟,猛地往前一扑——
结果整个人穿过我的手臂,把脸死死地埋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
身体瞬间僵硬!双手尴尬地举在半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他温热的呼吸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喷在我的小腹上,带来一阵奇异的麻痒。
他的手臂紧紧环住了我的腰,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战栗和恐惧,像只受尽惊吓的小兽,本能地寻求庇护。
奇怪的是,这次我没有被冒犯的愤怒,也没有想推开他的冲动。
心里那片冰封的湖面,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石子,涟漪一圈圈荡开,带着陌生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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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依赖我?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怕就别看。”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带着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温和。一只手迟疑地、轻轻地落在了他汗湿的后脑勺上,安抚性地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抬头。”我想看看他的眼睛。
他慢慢地、艰难地仰起脸。
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红得像兔子,里面还残留着浓重的恐惧和未干的泪水,湿漉漉地望着我。
脆弱。无助。却又……该死的吸引人。
“眼睛都红了……”我用指腹蹭掉他眼角的水痕,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这么胆小?”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这一刻,什么天龙榜第一,什么祁氏掌权人,什么让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那些身份和标签都褪去了。
我只是祁北屿。
一个……突然想保护眼前这个人的祁北屿。
看着他依旧颤抖的身体和苍白的脸,一个念头无比清晰:不能再让他待在这里了。
下一秒,我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动作,当然也让我自己震惊——我弯下腰,手臂穿过他的膝弯和后背,稍一用力,把他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啊!”鹿卿显然没料到,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我的脖子。
他比看起来要轻。这个认知让我心里那股无名火又窜了一下。鹿家果然没给他吃饱!
“别乱动。”我抱着他,稳稳地走向电梯,无视了身后阿虎等人震惊到裂开的表情,以及手术台上那位仁兄垂死的呻吟,“把他买的东西带上。”我吩咐道。
“放我下来……我能走……”鹿卿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窘迫。
祁北屿自传——(20)[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