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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玉碎心在[2/2页]

我来现代当明星 蜗牛涂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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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遒劲的古字,清晰地映入苏明远的眼帘。那字迹力透竹背,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沉重誓言:
     以身为盾,护道不辍。
     八个字,如同八记重锤,狠狠砸在苏明远的心上!他捏着竹简的手指猛地一紧,指关节瞬间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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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一刻,李芳手腕上那道狰狞伤口渗出的温热鲜血,一滴,两滴…无声地坠落下来。不偏不倚,恰好滴落在那片残简之上。殷红的血珠,迅速地在干燥古旧的竹面上晕染开来,如同两朵触目惊心的血梅,恰好浸透了那誓言中的两个核心之字:
     护道。
     血,洇开了竹简的纹理,深深地渗入那承载着古老誓言的笔画沟壑之中。血色浸染下,“护道”二字显得格外刺眼、悲怆,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庄严和滚烫的生命力。
     一股强烈的、无法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苏明远的鼻腔,直刺眼底。视野瞬间被一片滚烫的雾气模糊。他仿佛被这染血的竹简、这八个字、这怀中人滚烫的信念,猛地拽回了那个属于他灵魂深处的、早已远去的时空。
     金殿之上,年轻的帝王高踞御座,俯视着匍匐于丹墀之下的新科进士们。那支象征无上恩荣、能点石成金的朱笔,在帝王手中随意地悬停、移动。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压抑着数百颗年轻心脏的狂跳。苏明远跪在冰冷光滑的金砖上,额头紧贴着地面,只能看到御座之下那一片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刺目的明黄袍角。他清晰地记得自己那时的心跳,擂鼓般撞击着胸腔,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他全部的寒窗苦读,家族的殷切期盼,乃至一生的抱负前程,都悬系于那一点朱砂之上!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等待,是命运被他人执掌、悬于毫发之间的巨大压迫感。
     终于,那支朱笔落下,笔尖蘸饱的朱砂,如同滚烫的熔岩,点在了他苏明远的名字之上!
     “苏明远——”
     那一声宣唱,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耳畔!
     那一刻的狂喜与荣耀,如同汹涌的浪潮瞬间将他淹没,冲垮了所有紧绷的堤防。他几乎要晕厥过去。巨大的声浪从四面八方涌来,那是同僚们或真心或假意的恭贺,是帝王威严的勉励,是礼官冗长洪亮的赞礼…声音如同潮水般将他托起,推上云端。他感到一阵目眩神迷,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他新科状元的肩头,又仿佛整个世界的荣光都只为他一人闪耀。金殿的穹顶高不可攀,雕梁画栋在眼前旋转,脚下坚硬冰冷的金砖似乎也变得柔软起来。他努力维持着仪态,深深叩拜,口中高呼谢恩,声音却因极致的激动而微微发颤。起身时,眼前甚至短暂地发黑,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全靠一股强大的意志力才勉强站稳。汗水早已浸透了内里的中衣,冰冷地贴在背上。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被历史、被权力、被整个时代所“选中”的狂喜与重负。
     那一点朱砂,曾是他穿越千年时空的唯一凭依,是他身份与价值的全部象征。
     而此刻,在这异世的立春清晨,在怀中女子温热的血浸透的竹简之上,在“护道”二字被染得一片刺目的殷红中,那点遥远的朱砂印记,仿佛跨越了无垠的时空,与眼前这滚烫的血色轰然相撞!
     朱砂点的是名位,是青云路;而眼前这血,染的却是无声的誓言,是“护道”之心!
     一种前所未有的、磅礴而滚烫的洪流,瞬间冲垮了苏明远心中那道由千年时空筑起的无形堤坝!他紧紧握着那片被李芳鲜血浸透的竹简残片,指节因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猛地抬起头,视线越过李芳散落的发丝,投向那往生司首领蹒跚远去的、颓败如朽木的背影。
     “站住!”
     苏明远的声音并不高亢,甚至因为怀中倚靠的李芳而刻意压低了音量。然而,那声音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异常清晰、异常沉重地切开了庭院里凝固的寒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直刺向那即将消失在院门阴影中的身影。
     首领佝偻的背影猛地一僵,脚步顿住了。他没有回头,只是那枯槁的肩膀,似乎难以承受这声音的重量,微微地、难以察觉地颤抖了一下。仿佛一片挂在枯枝上的残叶,在最后一阵寒风里挣扎。
     苏明远的目光缓缓扫过地上那些散落的、失去了所有灵光的玉珏碎片。每一片都折射着初升朝阳冰冷的光,如同无数只碎裂的眼睛,无言地凝视着这荒谬的人间。最后,他的视线落回自己手中那片染血的竹简上。“护道”二字在血色的浸润下,显得愈发清晰、愈发沉重。
     他深吸了一口气,清晨凛冽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尘埃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却奇异地让他翻腾的心绪沉淀下来。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古老的钟磬,在这空旷死寂的庭院里稳稳地敲响,带着一种穿越了漫长岁月的沉静力量:
     “玉珏碎了,不错。”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平静地陈述着冰冷的事实,“可守阵人的精神,从未系于一方死物之上。它在这里,”他顿了顿,扶着李芳的手微微收紧,指尖能清晰感受到她虚弱的脉搏和微凉的体温,那脉搏的跳动,仿佛与他手中染血竹简的共鸣,“在血脉里,在誓言中,在…这‘护道不辍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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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光转向怀中气息微弱的李芳,看着她苍白脸上那抹尚未褪尽的、奇异的释然笑意,声音里不由自主地注入了一丝温度,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玉珏会碎,就像…就像这竹简,终究也会断裂、腐朽、化为尘土…”他的指尖轻轻抚过竹简上那道深深的刻痕,感受着其下竹质纤维的脆弱,“然而——”
     苏明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穿时空的穿透力,斩钉截铁:
     “——那上面刻下的文字,承载的信念,却不会死!它们能穿过刀兵水火,熬过千载光阴,只要还有人记得,还有人信它,护它,它就永远活着!”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投入寒潭的石子,在这死寂的庭院里激起一圈圈沉重的涟漪。他仿佛不是在对着首领说话,而是在对着这片天地,对着那流逝的、无声的岁月宣告,“今日玉碎,非是终结!它碎在此处,或许…恰恰是另一个开始!”
     首领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那张曾经布满阴鸷和疯狂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空茫的灰败。他浑浊的眼睛,像两口干涸了千年的枯井,没有任何光亮,只是空洞地望向苏明远手中那片染血的竹简,望向那触目惊心的“护道”二字,最后,又茫然地移向倚在苏明远怀里、脸色惨白却眼神清亮的李芳。他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那空洞的目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极其缓慢地碎裂、崩塌。他猛地闭上了眼,干枯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仿佛承受着某种无形的巨大痛苦。最终,他只是发出一声极低、极沉、仿佛从肺腑最深处挤出来的叹息,那叹息声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不留痕迹。他不再停留,猛地转过身,像逃避什么可怕的东西,更加佝偻着背脊,几乎是跌撞着,更快地消失在了那扇沉重的院门之外,融入了外面立春清晨灰蒙蒙的、尚未完全苏醒的街巷之中。
     沉重的院门在他身后发出“吱呀”一声呻吟,缓缓地、沉重地合拢了。最后一道缝隙消失,将那个彻底崩溃的背影隔绝在外,也隔绝了门外那属于尘世的、带着寒意的喧嚣。庭院里重新陷入一种奇异的、劫后余生的寂静。只有地上散落的玉片,在越来越明亮的晨光下,反射着冰冷而破碎的光芒。
     冷风卷过庭院角落,旋起几片枯叶,又悄然落下。立春的晨光,此刻终于艰难地穿透了厚重的云层,斜斜地照射下来。那光芒不再冰冷,带着一丝微弱的、却真实的暖意,静静地流淌在青砖地上,也流淌在苏明远和李芳相互倚靠的身影上。
     “明远…”李芳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游丝,却清晰地响起。她倚靠着苏明远的胸膛,没有抬头,只是极其缓慢地、极其费力地抬起自己那只未受伤的右手。染着血污和尘土的指尖,微微颤抖着,一点点向上摸索。
     苏明远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他小心地、稳稳地托住她的手臂,引导着那只冰凉的手,缓缓地、轻轻地覆盖在他紧握着那片染血竹简的手背上。
     她的指尖冰冷,带着失血后的虚弱颤抖。然而,当她的掌心最终完全覆盖住他紧握竹简的手背时,一股奇异的暖流,却仿佛从她冰冷的肌肤下渗透出来,顺着他的指骨,缓慢而坚定地向上蔓延,一直熨帖到他同样冰冷而震荡的心底。那暖流微弱,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韧性。
     苏明远低下头。他看到李芳苍白的脸上,那双清澈的眼睛正努力地睁开一条缝,望向自己。那眼神里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透明的、沉静的疲惫,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和托付。
     他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更稳地回握住她的手。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共同握着那片被她的血深深浸润的竹简。竹简粗糙的纹理和边缘硌着掌心,带着历史的粗粝感,而上面那八个字——“以身为盾,护道不辍”——仿佛透过竹质和血迹,滚烫地烙印进他的灵魂深处。
     庭院里,碎玉映着晨光,像一地凝固的泪滴。寒意并未完全消散,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和尘埃的味道。然而,在那片被血色浸透的竹简之上,在两人交叠的、传递着微弱体温的手掌之下,某种无形却坚韧的东西,如同深埋地底的种子,在经历了彻骨的严寒和沉重的碾压之后,于这立春破碎的晨光里,悄然萌发出了一丝微弱却不可摧毁的芽尖。
     立春的雪粒不知何时又悄然飘起,细碎如盐,无声地落在青砖地上,落在那些冰冷的玉珏碎片上,也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雪粒瞬间融化,只留下一点微不可察的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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