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殿内,方才因京都防务归属而起的激烈争执尚未完全平息,空气里还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御史中丞王焕却再次出班,深揖一礼,声音不高,却像一枚石子投入死水:“陛下,虎卫营纵火焚毁汇通粮栈,致商民受损、仓储尽毁,此案虽已着三司会审,然这两万五千三百余两的实损,当由何人赔付?受灾百姓、粮栈主家,皆翘首以盼朝廷明断。”
“是啊!损失如此之巨,岂能不了了之?”几个清流言官立刻附和。朝堂的焦点瞬间从兵权归属,落到了这实实在在的白银窟窿上。
年轻的天子陈嘉,刚刚在勋贵与寒门的夹缝中艰难地踩出一条平衡之路,此刻又被这棘手的问题推到了风口浪尖。他下意识地望向阶下群臣,目光带着征询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左相张授民踏前一步,紫袍微动,声音沉稳如磐石,却带着一股不容回避的锐利:“陛下,此事因果分明。纵火劫掠,起于虎卫营私自出兵之行;私自出兵,源于郑存一郑侍郎驭下无方,甚或……是其亲自授意!” “授意”二字,他咬得清晰而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定论的事实,目光如炬,直射向面无人色的郑存一。
郑侍郎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也顾不得朝堂仪态,急声辩驳,声音尖利得刺耳:“陛下!冤枉!臣……臣岂敢指使虎卫营私冒官兵?那些人……那些人是假冒的!并非真正的虎卫营官兵!” 情急之下,他竟将左相未曾点破的“假冒”之实脱口而出!
殿中瞬间落针可闻。
“假冒?”张授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如同看着一只在陷阱中徒劳挣扎的猎物,“郑侍郎倒是心直口快,不打自招了。本相方才只言你‘驭下无方或‘授意,并未提及假冒二字。你怎知那些行凶之人是假冒?莫非……此计正是你郑侍郎亲自筹谋?”
郑存一浑身剧震,冷汗如浆,瞬间浸透了厚重的朝服。他张着嘴,喉咙里“嗬嗬”作响,却再也吐不出半个字。完了!一句失言,满盘皆输!
“郑存一!”张授民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堂木拍下,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你身为兵部右侍郎,国之重臣!先有私设水牢、构陷忠良之嫌,今又纵容乃至指使他人假冒官军,行此劫掠纵火、祸害商民之恶行!你眼中可还有陛下?可还有大梁律法?可还有半分人臣之忠、为官之廉?陛下!”他转身对丹陛之上深深一揖,言辞恳切却字字如刀,“郑存一欺君罔上,目无纲纪,其罪当诛!臣恳请陛下,将此獠即刻锁拿,交大理寺严审,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痛打落水狗的时刻到了。方才还因兵权之争而暂时沉默的右相一系官员,此刻也纷纷出列,或痛心疾首,或义愤填膺,言辞激烈地附和左相。郑存一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成了千夫所指。
陈嘉看着阶下乱象,心中五味杂陈。郑存一固然该死,但他背后牵扯着四皇叔陈泰极的势力,此刻彻底撕破脸,恐非上策。
他强压下心中的烦躁,试图和稀泥,声音带着一丝息事宁人的软弱:“众卿……郑侍郎虽有失察乃至失职之过,然……然其侍奉朝廷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已罚其俸禄,免其官职,已是严惩。至于这损失……”他顿
第342章 惊雷斩蟒(上)[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