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沉,听出了这话中的犀利,却也不便出言辩驳反坐实了自己的意图!
“其二,” 杨易之目光陡然锐利如鹰隼,冰冷地扫过跪在地上、面无人色的朱庆宗和张良,
“朱尚书、张尚书,口口声声抱怨皆因天灾,转运艰难,或有几分实情。
可老臣想请问二位尚书,楚王出征已逾四月!粮草供给乃军国重事,况楚王出征老六部撤藩是陛下亲发圣旨的大事,岂能无周密预案?
按常理,大军开拔前,便应以季为期筹备齐全后续三月乃至半载之粮秣。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早早该在入冬前便到位的军粮因何还有短缺?
假若提前筹措没有失职,后期分批发运便应源源接济。
为何偏偏在楚王即将毕其功于一役、叛军主力溃散、胜利在望的关键时刻,忽然爆发所谓‘天灾,导致粮草彻底断绝?
此等巧合,若不是失职,老臣倒真是白打了半辈子的仗,枉被先帝赐封这个“征西侯”了。
朱尚书、张尚书,不知二位方才所言一直在恪尽职守,口口声声向陛下喊冤,从何说起呀?”
朱庆宗、张良如遭雷击,身体剧震,冷汗瞬间冒出,几乎浸透朝服!
杨易之扫视二人一眼,并不打算给他二人狡辩的机会,
“再者,户部钱粮调拨,兵部转运路线,皆由二位执掌!道路冰封,可曾提前探明?有无预设替代路线预案?
仓吏贪墨,盘账不清,是何时发现?为何不及早处置,非要等到粮草断绝、前线告急才上报?
此等延误,究竟是天灾所致,还是……人祸大于天灾?
如若是有人故意制造‘人祸,以‘天灾为名,那如今北境断绝粮草的问题,可就不是玩忽职守那么简单了!
恐怕是贻误战机都不算大,构陷亲王、祸乱朝纲,以掩盖更深的罪责才是根本!
只一句天灾阻路,就妄图推卸粮草押运不畅的所有责任。
借着陛下龙体欠安,非但不说为恪尽职守、勤谨办事为陛下分忧,反一味拖延、贻误战机,不论晋王所言军粮、账目是否不清,是否有贪吏作祟,单这贻误军情、御下无方,二位大人已足够撤职查办、斩首抄家了吧……”
“杨侯爷,您可不能因为楚王殿下与您有半子之亲,就血口喷人呀!” 朱庆宗再也忍不住,惊恐交加之下失声辩解,声音都变了调。
“陛下!杨侯无凭无据,借楚王粮草押运不畅如此误会臣等忠心,实有诬陷忠良之嫌,臣等冤枉啊!” 张良更是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
此时的高禀义脸色已阴沉如冰,方才脸上的平静荡然无存,因着杨易之行事做派不同晋王元拯那般冲动,一时竟不敢贸然出言反驳!
杨易之对跪在式乾殿大呼冤枉的朱庆宗和张良充耳不闻,只对着御案旁气息奄奄,眼神却陡然亮起一丝精光的元超道:
“以老臣看,解决楚王殿下北境前线之忧,的确是当务之急,然洛城京畿粮仓不可动!”
“那依杨侯之见,当如何快速筹备到足用的军粮送往北境呢?”元拯此时已消解了胸中大部分憋闷,真正关注起北境军粮问题了。
“陛下,晋王殿下,是否因当年先帝有旨意:不可轻动!竟忘了冀州的北境应急义仓?”
一句话元超、元拯瞬间都感精神狂振,元拯更是如同久旱逢甘霖!他猛地跨前一步,带着无比的兴奋与快意,对杨易之拱手施礼道,
“好!好啊!杨侯,果然不愧是文武双全的大将儒风,本王佩服!”
转而面向元超道:
“陛下,杨侯所言非虚,当年先帝曾在冀州设立应急义仓,专为非常时期解北境荒年之需。
因担心朝中有人惦记,先帝特意着有忠义传家之名的张氏常驻冀州监管冀州义仓,不计入我北元各州郡粮仓调拨……”
元超此时也已理顺了当下事务的轻重缓急,骤然轻松的心情令他似也瞬间又有了力量,
“不错!朕如今远离战场多年,竟忘了父皇曾经对北境危机的安排,真是不该!
即如此,依杨侯之见,现下调拨冀州义仓粮草到北境楚王军营,当由何人督办最为合适?”
“陛下,为避免粮草问题再生枝节,老臣愿为陛下分忧,亲自督办调拨冀州义仓粮草到楚王北境军营之事,还请陛下允准!”元拯主动请缨,不给户部、兵部一丝机会!
“陛下,押运粮草军备是户部和兵部的职责,晋王之请于情不该、于礼不合,此事还是当由户部、兵部合力承办才是!”
高禀义咬紧牙关,努力再做最后的挣扎。
“户部、兵部两位大人已几次强调天灾阻路运粮无力,如今非常之时,不容再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他们已不再适合此事!
老臣以为,晋王殿下对北境军粮调拨之事始终关心备至,确为督办此任务的最佳人选!”杨易之此时不再保持以往议事的不置可否,直接忽略所有杂音,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好!杨侯所言有理,如今北境军粮调拨的确已是刻不容缓,非常之时,不能再有任何差错!”元超因着心底骤然涌起的希望,浑身又有了力量,
“传朕旨意,调拨冀州义仓粮草到北境军营的任务,由晋王全权督办!但有人员调动,持晋王鱼符即可调拨洛城虎贲营兵马!
五皇叔,楚王在北境的安危,朕就托付给您了!万望五皇叔尽心筹措,护我楚王安然归来……”
元超因激动双手支撑御案直接站起身,可话音未落,胸口忽觉憋闷,一口黑紫色的脓血喷薄而出,随即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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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议事(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