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笔尖吐丝,茧成于心[1/2页]
开局上海滩:我以商道破危局
枫枫疯疯语
顾承砚捏着那半张染了银痕的桑皮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纸页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那道蜿蜒的34;茧34;字正躺在阴影中央,像条被抽干了血的蚕。
34;这不是墨。34;他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像春蚕啃食桑叶。
苏若雪正往砚台里添水,闻言抬眼,见他指尖轻触银线,又迅速缩回——纸面上的痕迹没有晕开,反而在体温下泛起极淡的铜锈味。
34;含铜的墨锭,配了石灰水浸过的纸。34;顾承砚将纸页对着烛火,银线在热力下竟透出几丝暗绿,34;铜离子和碱性纸反应,析出银粉。34;他突然笑了,笑纹里浸着冰碴子,34;更妙的是,写的人自己信了。34;
苏若雪放下水盂,走到他身后。
她看见他的后颈绷成一道紧绷的弦,那是他每逢识破局中局时的模样。34;他们把自己当蚕了。34;顾承砚抓起案头的《天工开物》,书页哗啦翻到34;乃服34;卷,34;你看,蚕吐丝时,会把自己裹进茧里——写这些字的特务,早把39;书写39;当成了吐丝成茧的仪式。34;
苏若雪的手指轻轻搭在他手背。
这个总在商战里翻云覆雨的男人,此刻掌心沁着薄汗。34;所以你不烧网了。34;她不是问句。
顾承砚转头看她,目光里浮起星火:34;网要留着,但得换个织网的人。34;
次日卯时,顾家染坊的后院飘起青雾。
苏若雪蹲在陶瓮前,竹筷搅着深绿的汁液——那是她让阿巧带着三个丫头,在苏州河畔采了半车嫩桑叶,用石臼捣出的叶浆。34;再加三钱铁精粉。34;她对守在旁边的账房老周说,34;要细的,过了筛的。34;
老周捧着个粗布包,倒出些暗褐色粉末。
叶浆遇铁,立刻泛起细密的金斑,像撒了把碎星子。
苏若雪蘸起一点,在宣纸上画了道弧线——纸面干干净净,只留水痕。
她从袖中摸出个玻璃小瓶,往水痕上滴了两滴碘酒。
暗蓝色的34;承34;字骤然浮现。
34;成了。34;苏若雪长舒口气,指尖抚过那行字。
老周盯着纸面直咂舌:34;少奶奶这墨,比戏法还妙。34;她没接话,盯着34;承34;字发怔——这是顾承砚名字里的字,也是他们要传给敌方的第一个信号。
三日后的子夜,云裳戏院的断墙根下,老乞丐王阿福裹着破棉絮打盹。
他听见木屐踩过青石板的声响,立刻缩成更小的一团。
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住,有张油纸包的冷馒头落在脚边。34;老丈,拾纸吗?34;
王阿福抬起浑浊的眼。
来者穿藏青长衫,金丝眼镜反着月光,正是这半月总来戏院的34;先生34;。
他咧嘴笑出缺牙:34;拾,拾!
旧书废报都拾!34;眼镜先生从怀里摸出个木盒,盒盖上刻着34;耕心34;二字,推到他脚边:34;这盒里的纸,比金子还金贵,明儿送到39;书友会39;。34;
王阿福哆哆嗦嗦捧起木盒。
等眼镜先生的背影消失在巷口,他立刻掀开破棉絮——里面躺着个青铜鱼符,正是盐帮的34;鲤鱼标34;。
青鸟蹲在戏院对面的屋檐上,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看着眼镜先生进了密室,又看着王阿福拐进暗巷,这才翻下屋檐,靴底在青石板上碾出细碎的响。
第四日清晨,《申报》排字房里,小学徒举着新校样往总编室跑。
青鸟从廊柱后闪出来,抬手用银元敲了敲他的竹篮:34;借我瞧瞧?34;小学徒认得顾家的人,忙把校样递过去。
页眉处有道极淡的银痕,像被雨水泡过的线。
青鸟摸出怀里的碘酒瓶,对着银痕一刷——暗蓝色的小字爬满纸面:34;新茧已发,旧网可织。34;
他捏着校样的手微微发颤。
转身时正撞上来送早茶的苏若雪,瓷壶里的碧螺春溅在袖口,他却像没知觉似的,把校样往她面前一送:34;少奶奶,成了。34;
苏若雪接过校样,指尖在34;可织34;二字上轻轻一按。
她抬头看向顾家仓库的方向,那里飘着顾氏特有的湖绿绸旗,34;新茧34;二字在风里猎猎作响。
顾承砚站在仓库顶楼,望着绸旗翻卷的方向。
他听见楼下传来丝行掌柜们的笑声,《蚕音谱》修订版的纸页声像春蚕食叶,沙沙地漫过整座仓库。
青鸟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他甚至没回头,只问:34;那行字,显了?34;
34;显了。34;青鸟把校样放在他手边,34;是少奶奶的笔迹。34;
顾承砚拈起校样,对着阳光。
暗蓝色的字迹在光里泛着温柔的暖,像极了苏若雪从前在账房里写流水账时,笔尖落下的痕迹。
他突然笑了,那笑里有锋刃出鞘的清响:34;他们以为自己在织茧,却不知——34;
他的声音低下去,像春蚕开始吐新丝。
楼下传来更夫的梆子声,这一次,是四更。
苏州河畔的云裳戏院里,眼镜先生正对着新收的空白稿纸。
他蘸了蘸铜墨,笔尖悬在纸面迟迟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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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看见纸角有个极淡的水痕——像片桑叶,又像个茧。
他的手不受控地动起来。
银亮的线从笔尖涌出,在纸面上蜿蜒成34;织34;字。
月光透过破窗照进来,那线泛着奇异的蓝,像顾氏绸庄新染的湖绿绸子,在夜里浸了月光。
第316章 笔尖吐丝,茧成于心[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