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砚蹲在染坊青砖地上,火折子的光映得俘虏扭曲的脸忽明忽暗。
那人后颈的火烫烙印还在渗血,嘶吼声却像淬了毒的针:34;苏若雪在等你?
她要的是你死——34;话音被麻绳勒得含糊,却刺得顾承砚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拇指按在俘虏腕间脉门,指腹能触到剧烈的跳动。
林芷兰手札里写过,那个左手缺小指的电报员最擅长用假情报诱杀旧部,此刻这人腕骨间凸起的骨节,与手札里画的解剖图分毫不差。34;你越急,越说明苏若雪的电报戳中了痛处。34;顾承砚扯过染布堵住对方的嘴,起身时青石板冰得他后脚跟一缩。
34;带下去,用缫丝车的竹篾抽,别伤筋。34;他对守在门口的伙计道,目光扫过对方腰间露出的半张毛边纸——和虎丘塔密道里找到的暗号纸纹丝不差。
染坊外传来寒山寺的晨钟,第七声余韵未散时,他突然转身看向缩在墙角的青鸟:34;你去虎丘塔,盯着那座废楼的天窗。
他们怕林芷兰的旧部,更怕密信里的39;沪西联络点39;是真的。34;
青鸟短刀在掌心转了半圈,刀鞘磕在门框上发出轻响:34;要我跟着你?34;
34;不。34;顾承砚摸出袖扣暗格里的纸条,是苏若雪凌晨发来的,34;寒山寺偏院仓库34;六个字被墨汁晕开一道痕,像极了她写信时被茶盏烫到的手。
他把纸条塞进贴身衣袋,那里还躺着她今早塞的桂花糖,甜腻的香气混着油墨味,34;你守着虎丘塔的电台,他们若动,你就断他们的线。34;
青鸟没再说话,翻上染坊后墙时,月光在他肩头晃了晃,像道转瞬即逝的刀光。
顾承砚换了身月白纺绸长衫,怀里揣着伪造的34;吴县绸缎同业会34;香客帖,混在晨钟里的进香人堆里往寒山寺走。
山门前的银杏叶落在他肩头,他伸手去拂,瞥见树下卖香烛的老妇往袖中塞了个纸团——那是商会的暗桩,传递着苏若雪那边的消息。
34;苏小姐在汇丰银行拍了桌子。34;老妇递过线香时压低声音,34;她说39;顾氏绸庄要查账,连带所有和东洋生丝行有往来的户头39;,洋经理的脸白得像她账本上的欠据。34;
顾承砚捏着线香的手指微微发紧。
苏若雪最恨大吵大闹,上回他在染坊摔了茶盏,她红着眼眶说34;商战不是撒气,是要让对手自己撞进网里34;。
此刻她以商会名义冻结资金,定是把算盘珠子拨到了敌人喉管上——既断了日商的银钱,又让租界银行找不出34;政治干预34;的由头。
山门外的铜铃被风撞响,顾承砚刚跨进门槛,怀里的怀表突然震动。
那是青鸟特制的监听器,震动频率代表紧急程度。
他退到廊下,借整理袖扣的动作按下开关,青鸟的声音混着电流刺进耳朵:34;虎丘塔废楼的电台在发报,关键词39;清除行动39;39;寒山寺39;。34;
晨钟恰在此时撞响第八下,余音震得廊下的幡旗猎猎作响。
顾承砚望着大雄宝殿飞檐上的金翅鸟,喉结动了动。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佛音——敌人知道他来了,却反而证明苏若雪的电报是把好刀,捅得他们慌了阵脚。
34;继续监听,别打草。34;他对着怀表轻声道,转身时撞翻了供桌上的香灰。
小沙弥捧着扫帚过来,他弯腰帮忙收拾,余光瞥见偏院仓库的朱漆门——门闩上的铜锁泛着新擦的光,和林芷兰手札里画的34;生了绿锈的老锁34;截然不同。
檀香混着银杏叶的苦香漫进鼻腔,顾承砚捏着线香往大雄宝殿走。
殿内烟雾缭绕,善男信女的叩拜声此起彼伏。
他在蒲团上跪下时,眼角扫过左侧廊柱后——有个灰布僧袍的身影背对着他,右手小指齐根而断。
佛前长明灯的光晃了晃,顾承砚垂首合十,指节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里,混着远处偏院仓库传来的极轻的脚步声,像春蚕啃食桑叶般,一下,又一下。
顾承砚跪在蒲团上,眼观鼻鼻观心,余光却像细密的网,将大雄宝
第277章 佛音缭绕,杀机暗藏[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