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卷着潮湿的水汽灌进领口,顾承砚望着快艇上那个利落翻身跃下的身影,喉结动了动。
夜枭的长筒皮靴踩在码头上发出闷响,黑色风衣下摆还沾着江水的反光,礼帽檐压得低,阴影里的眼睛却亮得像淬了冰——三天前在霞飞路咖啡馆,这人也是用这样的眼神将信号器图纸推到他面前,说34;顾少东家要保火种,得有人点灯34;。
34;你还活着?34;夜枭的目光扫过青鸢染血的衣襟,声音像块冷铁。
青鸢扶着腰间伤口的手紧了紧,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来,在月光下泛着暗褐。
她扯动嘴角,染血的唇裂出个锋利的弧度:34;某些人把情报塞给日本特务时,该想想子弹会不会长眼。34;
顾承砚的指节在身侧微微蜷起。
他注意到夜枭的右手无意识地摸向风衣内袋——那是三天前对方递图纸时的习惯动作,说明此刻情绪有波动。
但下一秒,夜枭的目光就转向了他,所有情绪都收进了瞳孔深处。
34;顾先生。34;夜枭从内袋抽出个油布包,边角还带着焦痕,34;明华大厦爆炸前,我让老陈带着资料从密道撤了。
现在它们在船底夹层。34;他把油布包递过来时,顾承砚触到了对方掌心的薄茧,34;原本该等天亮联络点交接,但码头上的眼线半小时前被清理了——34;他扫了眼青鸢染血的袖管,34;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急。34;
苏若雪突然拽了拽顾承砚的衣角。
她的指尖还带着刚才奔跑后的凉意,声音却比江风更急:34;那我母亲......她的39;行动计划39;到底是什么?34;
夜枭的喉结动了动。
顾承砚看见他握油布包的手背青筋微凸,像在克制什么。34;苏夫人......34;他压低声音,34;她用十年时间织了张网。
海外华侨的汇款、江浙一带的钱庄、甚至东南亚的橡胶商——这些原本分散的线头,她要在战争爆发前拧成根绳。34;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黄浦江对岸的霓虹,34;列强卡着我们的金融命脉,日本人盯着我们的工厂设备。
苏夫人的计划,是建座地下银行,让民族资本能在炮火里......34;他突然闭了嘴,像是意识到说太多。
苏若雪的呼吸陡然急促。
顾承砚能感觉到她贴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指在发抖——三天前在法租界公寓,她翻出母亲遗留的账本时,也是这样的颤抖。
那时账页边缘画着歪歪扭扭的小船,现在想来,或许是34;曙光行动34;的暗号。
34;所以这包资料......34;顾承砚捏了捏苏若雪的手,转而看向夜枭。
34;是苏夫人的笔记,还有海外联络人的名单。34;夜枭将油布包塞进他怀里,34;密码本在夹层最底下,封皮是靛蓝色,上面有玉兰花暗纹——34;他突然侧耳,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34;五分钟后,日本特务的巡逻艇会到。34;
青鸢突然笑出声,染血的手指抹过发间银簪:34;正好,我还欠他们几颗子弹。34;她说着就要往码头深处走,却被顾承砚拦住。
34;青鸢。34;他声音沉下来,34;你伤成这样。34;
34;顾少东家。34;青鸢歪头,血珠顺着下巴滴在青布衫上,34;我这条命是苏夫人救的。34;她的目光扫过苏若雪泛白的脸,34;今天就算把命搭在这儿,也得给夫人的计划清条路。34;
夜枭突然解下风衣扔过去:34;裹上,别让血味引狗。34;他转身走向快艇,船尾的小红灯在江面上摇晃,34;顾先生,跟我走。
青鸢留着断后——她比我们更擅长这个。34;
苏若雪攥紧顾承砚的衣袖:34;我......34;
34;你跟我。34;顾承砚将油布包塞进她怀里,34;这包比命金贵。34;他转向青鸢,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抛过去,34;云南白药,每半个时辰涂一次。34;
青鸢接住瓷瓶,冲他眨了眨眼。
这动作让伤口又渗出血来,她却笑得更欢:34;顾少东家现在倒像个管家婆了。34;
枪声更近了。
夜枭已经跳上快艇,发动机的轰鸣盖过了江水声。
顾承砚拉着苏若雪跑向船舷,回头时正看见青鸢隐入码头的阴影里,银簪在月光下闪了闪,像颗即将坠海的星。
34;上来!34;夜枭在船头伸手。
苏若雪先跨上去,油布包被她紧紧护在怀里。
顾承砚刚抓住船舷,就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枪响——是青鸢的勃朗宁。
他转头的瞬间,看见她倚着废弃的货箱,发间银簪不知何时到了掌心,正精准地扎进扑过来的特务咽喉。
34;开船!34;夜枭吼了声,快艇如离弦之箭劈开江水。
顾承砚扶着船舷站稳,转头看向苏若雪怀里的油布包。
潮湿的江风掀起一角,他瞥见靛蓝色封皮上的暗纹——确实是玉兰花,和苏夫人旧相册里夹的干花一模一样。
苏若雪感觉到他的视线,将油布包往他怀里推了推:34;你看。34;
顾承砚的指尖触到油布上残留的焦痕,那是明华大厦爆炸时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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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口气,缓缓解开捆扎的麻绳。
月光落进油布里,照出第一页纸上熟悉的字迹——是苏若雪
第209章 夜枭再临,真相再燃[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