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用铅芯裹铜皮，外头刷金漆——要重得像真金压手。34;
老周的喉结动了动，缺牙的嘴张了张：34;这...要是被识破——34;
34;他们要的是快。34;顾承砚摸出怀表，表盖内侧是母亲的照片，34;真金要运去法租界银行，后半夜三点船到吴淞口。34;他抬头时，目光穿过苏若雪落在墙上的算盘上，34;等他们发现是假货，真金早进了保险库。34;
苏若雪忽然起身，月白绸衫扫过木椅发出窸窣声。
她从抽屉里取出个巴掌大的铁盒，金属表面还带着车床刚打磨的毛刺：34;我让人从无线电行买了录音装置。34;她掀开盒盖，露出缠满铜丝的小喇叭，34;装在金库通风口，能录下三小时对话。34;
顾承砚挑眉：34;要这个做什么？34;
34;松本商社的资金链。34;苏若雪指尖抚过喇叭边缘，34;上次查账时发现，他们往东京汇的银元总比账面多三成。34;她抬眼时，瞳孔里映着台灯的暖光，34;录下他们今晚的交易暗号，就能顺着电报线摸到背后的财阀。34;
顾承砚忽然笑了，指节抵着下巴：34;苏小姐这是要给敌人留个尾巴。34;
34;总要揪着尾巴才能拔根。34;她把铁盒塞进他手里，34;我去金库装设备。34;转身时，发间的珍珠簪子闪了闪，像颗未落的星子。
金库的潮气裹着霉味扑来。
苏若雪举着煤油灯，光束扫过整面铁墙。
通风口在西墙第三块砖的位置，白天刚换的铁栅栏松松垮垮——她踮脚拧了拧螺丝，果然只消轻轻一推，栅栏就歪出道缝隙。
34;这里。34;她把录音装置塞进缝隙，调整喇叭方向对准保险箱群。
金属外壳蹭着砖墙发出刺啦声，惊得墙角的老鼠34;吱34;地窜走。
她摸出怀表对时，秒针正指向十一点十七分。
34;苏姐！34;春桃的声音从金库外传来，带着点发颤的紧张，34;军统的陈队长到了！34;
顾承砚站在二楼走廊，望着穿黑风衣的陈默之跨进门槛。
这人是戴老板手下的狠角色，上次在霞飞路截日商军火，连开三枪都打在同一个弹孔里。
34;顾先生。34;陈默之摘下呢帽，露出寸头下的刀疤，34;您要的三路包围，我派了十五个兄弟。34;他从怀里摸出张地图，在34;北巷34;、34;东墙34;、34;后门34;三个位置画了红圈，34;十点前到位，等您信号就封死出口。34;
顾承砚接过地图时，指腹蹭到陈默之掌心的老茧——那是长期握枪磨出来的。34;辛苦。34;他说，34;等抓了人，我让苏若雪给弟兄们煮酒酿圆子。34;
陈默之的刀疤动了动，像是笑：34;顾先生倒是会收买人心。34;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34;松本那老鬼子最近跟76号走得近，您当心。34;
钟表的滴答声在监听室里放大。
顾承砚盯着墙上的西洋钟，分针正缓缓爬向十二。
苏若雪坐在他身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铜钱项圈——那是她娘的遗物，此刻被握得发烫。
34;还有半小时。34;她轻声说。
34;把灯都熄了。34;顾承砚站起身，西装裤线在黑暗里划出冷硬的折痕，34;只留金库一盏应急灯。34;他摸出勃朗宁手枪，保险扣34;咔嗒34;一声打开，34;记得，等他们开保险箱再亮灯。34;
苏若雪点头，伸手替他理了理领口：34;当心。34;
子时的钟声从圣三一教堂传来，撞得玻璃窗嗡嗡作响。
顾承砚贴着墙根摸到金库侧门，门缝里漏出昏黄的光，照见两个黑影正蹲在保险箱前。
其中一个举着钢锯，另一个用布包着的锤子砸锁——动作轻得像在偷摘别人家的葡萄。
34;第三排，左数第七个。34;低哑的男声混着金属摩擦声，34;顾承砚那小子把钥匙藏在办公室暗格里，我偷配了。34;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锯子突然停了。
另一个声音带着江浙口音：34;这锁怎么松松垮垮的？34;
34;顾氏最近提现银，守卫都调去运钱了。34;第一个声音嗤笑，34;那小子慌得连锁都来不及换。34;
钢锯再次响起。
顾承砚的手指扣紧扳机，目光扫过墙角——那里站着个缩成一团的身影，是被打晕的守卫，后脑勺的血正顺着墙根往下淌。
34;开了！34;江浙口音突然拔高。
顾承砚抬手敲了敲墙。
34;轰34;的一声，所有灯同时亮起。
陈默之的手下从四面八方涌进来，枪口齐刷刷对准两个黑影。
苏若雪从通风口后现身，手里举着还在转动的录音装置。
34;你们来得正好。34;顾承砚从阴影里走出来，勃朗宁的枪口点着那个拿钢锯的人，34;松本给了你们多少？34;
拿钢锯的人突然扑向保险箱，抓起根34;金条34;就要往怀里塞。
陈默之的手下冲过去扭住他胳膊，34;金条34;砸在地上，摔成两截，铅芯混着金漆滚了满地。
34;杂种！34;江浙口音的人骂了句，突然扯下脸上的黑布。
顾承砚的瞳孔猛地收缩——那是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圆框眼镜，左眉角有颗痦子，正是商会财务部的文员周明远。
周明远喘着粗气，眼镜歪在鼻梁上：34;顾...顾先生，我是被逼迫的——34;
34;带走。34;顾承砚打断他，目光扫过周明远脚边的钢锯。
那锯子上沾着新鲜的铜屑，和金库门锁的材质一模一样。
他转身时，听见苏若雪在身后轻声说：34;录音里有松本的声音。34;
午夜的风卷着腥气从窗外灌进来。
顾承砚望着被押走的周明远，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茶水间看见的场景——这个总缩在角落抄账的文员，正往茶缸里加桂花糖，说34;苏姐泡的茶总少了点甜34;。
他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照片在灯光下泛着暖黄。
母亲的笑容突然与周明远的脸重叠，让他的指节微微发颤。
34;顾先生？34;苏若雪的手搭在他肩上，带着体温的温暖顺着布料渗进来，34;要审他吗？34;
顾承砚望着走廊尽头被押走的身影，喉结动了动：34;审。34;他说，声音里裹着冰碴子，34;审清楚，是谁让他甜了三年茶，却在今晚，递了把带铜屑的锯子。34;
喜欢。
第146章 虚实之间，诱敌深入[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