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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清晰。
     有些火,必须有人敢往火里跳——而他要做的,是把这把火烧成燎原之势。
     此时虹口仓库,山本一郎的怀表指向七点五十分。
     他摸出火柴盒,划亮一根。
     火苗映着他扭曲的脸,像团将熄的鬼火。34;烧。34;他说。
     仓库外,顾承砚的汽车正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
     苏若雪握着他的手,掌心全是汗。34;快到了。34;她说。
     顾承砚望着车窗外渐起的夜色,想起神秘人最后说的话。
     真正的商战,从来不是守出来的——此刻他终于明白,所谓商道,从来不是账本上的数字,而是人心。
     而山本一郎,很快就会知道,他点的这把火,到底会烧了谁的招牌。
     虹口仓库的铁皮门被踹开时,山本一郎指尖的火柴正蹭着磷面。
     34;社长!消防车队——34;助手的尖叫混着穿堂风灌进来,山本手里的火柴34;啪34;地断成两截。
     他踉跄两步撞翻木箱,仰头正看见三辆红色消防车鸣着警笛冲破铁丝网,水柱裹着白沫劈头盖脸砸向堆成山的34;顾氏绸缎34;。
     34;八嘎!34;他抓过望远镜,镜片上蒙着水痕,却还是看清了消防车头的34;华商消防联34;金漆字样。
     周胖子的纺织厂、张瘸子的航运行,这些向来各扫门前雪的老东西,竟把水管接到了他的仓库!
     火苗刚窜起半人高就被浇成青烟,焦糊味里飘来油墨香——二十个举着相机的记者从消防车里钻出来,镁光灯闪得山本睁不开眼。
     最前头的陈记者举着话筒,西装口袋里还别着顾家刚送的完税单复印件:34;山本社长,这些印着顾家暗纹的绸缎,可是贵社从南洋进的次等生丝?34;
     山本的喉结动了动。
     他早让人在假货里织了顾家独有的34;双鲤戏珠34;暗纹,原想等火烧完,从灰烬里挑出半片残网当铁证。
     可现在水淋得透湿,那些歪歪扭扭的暗纹在水光里泛着贼光,倒像顾家故意做的防伪标记。
     34;顾承砚!34;他对着逐渐逼近的黑色轿车嘶吼。
     顾承砚的车停在五米外,车窗摇下一半,露出苏若雪沾着薄汗的脸。
     她手里攥着个铜铃铛,是顾家账房挂在门框上的那枚,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叮铃作响——山本突然想起,今早《申报》号外上,顾家三月的进项明细里,赫然有笔34;消防联赞助费34;。
     34;山本次郎。34;顾承砚推开车门,皮鞋踩过积水。
     他没穿西装,只着件月白竹布长衫,胸前别着苏若雪的翡翠平安扣。34;这把火烧得好,34;他弯腰捡起块被水浸透的假绸缎,指尖捏着那团歪扭的暗纹,34;正好让全上海看看,谁在造假。34;
     仓库角落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二十个穿着蓝布工服的人涌进来,为首的老匠师举着放大镜,正是苏州绣坊的孙师傅——顾承砚上月特意请他来改良顾氏织机的。34;顾少,34;孙师傅的声音像敲在青石板上,34;这暗纹的纬线间距是三毫米,顾家的规矩是两毫米半。34;他翻开随身携带的《苏绣图谱》,泛黄纸页上拓着顾家祖传的34;双鲤34;纹样,34;您瞧,真货的鲤鱼眼睛是苏绣的39;滚针39;,这假货用的是东洋机绣的39;平针3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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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镁光灯炸成一片白。
     山本望着记者们疯狂按动的快门,突然听见口袋里怀表的滴答声。
     那是东京总部送的金表,此刻每一声都像锤子砸在他太阳穴上。
     助手跌跌撞撞跑来,手里的电报被水浸得发皱:34;社长,股市......华商联盟在四点半接盘后,又吃进了山本株式会社的二十万股!34;
     顾承砚的指尖在平安扣上轻轻一叩。
     苏若雪明白这是让她递东西的暗号,从手包里取出个牛皮纸袋,封口处盖着汇丰银行的钢印。34;赵老板刚让人送来的,34;她低声说,34;山本为了囤这批假货,拿东京总部的地契做抵押,在汇丰贷了三十万大洋。34;
     34;三十万。34;顾承砚重复着这个数字,望向山本煞白的脸。
     他想起今早和赵老板通电话时,对方压低声音说的34;山本的资金链比咱们还脆34;。
     原来那神秘人说的34;抢在他前头34;,不只是抢舆论,更是抢在山本的贷款到期前,把水搅浑。
     34;顾少!34;小李举着电话从消防车里跑过来,34;赵老板说,山本的股票跌了五成,现在全上海都在传39;东洋绸商自导自演造假戏码39;!34;他的眼镜片上沾着水珠,笑得镜片都模糊了,34;周老板刚才在电话里喊,要请您去大三元吃蟹粉狮子头!34;
     苏若雪望着顾承砚发亮的眼睛。
     他还是那个会在深夜对着账本打哈欠的男人,可此刻站在烟雾里,长衫下摆沾着泥点,倒像换了个人——不是那个被家族骂作纨绔的顾二少,而是能把商战玩成一盘棋的顾承砚。
     仓库外突然响起汽车鸣笛。
     顾承砚的怀表在口袋里震动,是账房的号码。
     他接起电话,对面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电流杂音:34;顾先生,山本背后是三井财阀。34;
     苏若雪看见他的手指猛地收紧,翡翠平安扣在掌心压出红印。顾承砚和苏若雪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他们开始分析三井财阀介入可能带来的影响。
     34;您是谁?34;顾承砚的声音沉下来,像暴雨前的云层。
     34;真正的商战,才刚刚开始。34;对方说完就挂了。
     顾承砚望着逐渐熄灭的火光,听见苏若雪在身后轻声问:34;怎么了?34;
     他没有回头。
     晚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别着的钢笔——那支陪他核对过无数账本的钢笔,此刻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远处传来报童的吆喝:34;号外!顾氏绸庄火中验真,山本造假现形!34;
     34;若雪,34;顾承砚转身时,眼里的火还没熄,34;去把孙师傅的验真报告复印三百份。34;他摸出怀表,指针指向八点十分,34;再让小李联系所有租界的华文报纸,头版要登孙师傅的手书鉴定。34;
     苏若雪点头,转身时瞥见他攥着电话的手背青筋凸起。
     她知道,那个神秘电话带来的,绝不是结束。
     顾承砚望着仓库里还在滴水的假货堆,突然想起曾祖父临终前说的话:34;绸子要经得住烧,更要经得住撕。34;可此刻他明白,比绸子更难烧的,是人心——是那些愿意和他一起接盘股票的华商,是愿意带着消防车冲进来的周胖子,是愿意举着相机替他说话的陈记者。
     电话在他掌心再次震动。这次是赵老板的号码,他接起,听见对方大笑:34;顾少,三井的人刚才打电话来,说要谈谈39;合作39;。34;
     顾承砚望着远处渐起的灯火,突然笑了。
     他把电话贴近耳边,声音里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锋芒:34;告诉他们,顾某只和明白人谈商道。34;
     挂了电话,他抬头看向天空。
     月亮刚爬上云头,清光落在34;货真价实34;的老匾上——那是他让人今早从账房摘下来,特意挂在仓库门口的。
     有些火,烧得越猛,越能让真金露出来。
     而真正的火,才刚刚开始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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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智斗山本[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