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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一道阴恻恻的男声混着海风飘进来:34;顾承砚那傻子还在查染坊?
     等这批掺了化学靛的绸子卖出去,顾家的牌子就算砸了——到时候三井说要收购,他能不跪?34;
     另一个声音用生硬的日语应了句什么,接着是金属碰撞的脆响。
     顾承砚攥紧了怀里的帕子,并蒂莲的针脚刺得掌心生疼。
     他望着王记者举起相机,镜头对准阴影里的人影,突然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今晚,该收网了。
     海风卷着铁锈味灌进废仓库的破窗,顾承砚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王记者的相机在掌心沁出薄汗,阿强的呼吸声近在耳畔,像绷紧的琴弦。
     十点整,码头铁闸“吱呀”一声被推开。
     穿墨绿旗袍的女人先跨进来,高跟鞋碾过碎玻璃,发出刺耳鸣响。
     她腕间翡翠镯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果然是东洋特有的水种,顾承砚喉结动了动,想起苏若雪箱底那对陪嫁银镯,刻着“岁岁长安”。
     “林先生,三井课长等急了。”女人侧过身,身后阴影里晃出道颀长身影。
     林峰。
     顾承砚的指甲掐进掌心。
     这个总在苏若雪面前装得文质彬彬的“留洋才子”,此刻西装领口敞开,露出锁骨处狰狞的刺青——是三井物产的樱花徽章。
     他抬手拍了拍身侧穿军装的日本人肩膀:“松本君,顾家那批靛蓝绸子下月初就能进染缸。等他们用了掺化学染料的靛蓝,半年后绸面必起黄斑。到时候全上海的裁缝都说顾家货‘金玉其外,三井再以‘救市名义压价收购......”
     松本操着生硬的汉语笑起来,手指敲了敲脚边木箱:“林桑的计划,大日本很满意。这是给你的定金——”他掀开箱盖,月光落进去,照得金锭表面的“三井”刻痕泛着冷光,“等顾氏绸庄倒闭,你就是我们在上海纺织界的代理人。”
     “够了!”顾承砚突然出声,声音像淬了冰。
     所有人猛地转头。
     废仓库角落,他抱着胳膊站在阴影里,怀表链在胸前晃出银白的光。
     王记者的相机“咔嗒”一声,闪光灯亮起的刹那,林峰的脸白得像张纸。
     “顾...顾承砚?你怎么会在这儿?”林峰后退半步,撞翻了脚边的木箱,金锭滚落在地,当啷作响。
     顾承砚往前走了两步,皮鞋碾过碎玻璃。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皮纸包,抖开——是染坊伙计小云的证词、三井货轮的靠港记录、还有王记者今早偷拍的“墨绿旗袍女”往染缸撒粉末的照片:“小云说你带女人进染坊,我查了;她说那女人撒粉末,王记者拍了;你说要让顾家绸子起黄斑,松本课长的定金在这儿。”他蹲下身,捡起块金锭抛向空中又接住,“林先生,这些够不够送你去提篮桥?”
     林峰的喉结上下滚动,突然扯出个狰狞的笑:“你有什么证据?不过是些照片和丫头的胡话!巡捕房的人都是吃干饭的,谁会信......”
     “信不信,问他们。”顾承砚抬了抬下巴。
     仓库铁门被撞开,七八名巡捕举着警棍冲进来,为首的老张掏出手铐:“林先生,我们接到举报,有人私通日商、破坏民族工业。”他瞥了眼松本,“这位先生,请跟我们去巡捕房解释下这些金锭的来历。”
     松本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操着日语尖叫着要掏枪。
     阿强早一步扑过去,反扭住他的胳膊:“少东家说过,东洋鬼子的枪,在上海地界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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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承砚!你敢害我!”林峰突然扑过来,指甲几乎要挠到顾承砚的脸,“若雪不会信你的,她那么爱我......”
     “住口!”顾承砚甩了他一记耳光,响声在仓库里回荡。
     他摸出苏若雪今早掉的帕子,并蒂莲的针脚在月光下纤毫毕现:“阿雪爱的是能护她周全的人,不是跪在日本人脚边啃骨头的狗。”他盯着林峰发红的眼,一字一顿,“她昨天还说,等顾家渡过难关,要亲手给我绣对新的鞋样——”他扯了扯自己的月白长衫,“就像当年她给老匠头跪大夫时,说‘人活一世,总得护住点什么。”
     林峰的攻势突然泄了气,像被抽了脊梁的狗。
     巡捕的手铐“咔”地扣上他手腕时,他突然笑了:“你以为抓了我就赢了?三井在上海的棋子多着呢......”
     “那便一个一个抓。”顾承砚转身走向仓库门口,晨雾已经漫上码头,远处传来报童的吆喝声,“上海的天,还轮不到日本人来遮。”
     王记者的相机又“咔嗒”一声,拍下了巡捕押着林峰离开的背影。
     顾承砚摸出怀表,照片里苏若雪的笑靥被晨露浸得发亮。
     他正想把表收进怀里,远处传来清脆的唤声:“阿砚!”
     苏若雪撑着那把牡丹伞跑过来,发间珍珠步摇乱颤。
     她身后跟着周叔和护院,显然是听说码头出事,不顾他的叮嘱赶来了。
     伞下的月白绣鞋沾了更多泥渍,可顾承砚觉得,这比任何珠宝都好看。
     “你没事吧?”她喘着气,伸手去碰他被玻璃划红的手背,“周叔说巡捕房来电话......”
     “没事。”顾承砚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该怕的是他们。”他指了指被押走的林峰,又摸出帕子替她擦去鬓角的晨露,“阿雪,我答应你,以后再不让你担惊受怕。”
     苏若雪望着他眼底的晨光,忽然笑了。
     她抽回手,从袖中摸出个小布包:“我在苏府翻到些老绣样,是我娘当年绣的并蒂莲......”她的声音突然轻下去,“等你不忙了,我们一起研究?”
     顾承砚喉间发紧,接过布包时,指尖碰到她的,像碰到春天的第一缕风。
     码头的汽笛再次响起,报童的吆喝声更近了:“号外!号外!林氏洋行少东勾结日商被抓!顾氏绸庄沉冤得雪——”
     人群渐渐围拢过来,有人拍手,有人交头接耳。
     顾承砚望着苏若雪被晨雾染得发亮的发顶,突然想起昨夜她在账房说的话:“阿砚,我信你。”
     此刻他终于明白,所谓破局,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孤军。
     “阿雪,”他轻声说,“陪我去苏府吧。有些事,该跟伯父伯母说清楚了。”
     苏若雪抬头,正撞进他眼底的星河。
     她轻轻点头,伞面牡丹在晨雾里舒展,像朵终于绽放的花。
     远处,申报馆的排字房已经亮起灯。
     王记者的笔尖在稿纸上飞跑,标题是:《顾家少东智破日商阴谋,民族工业再添脊梁》。
     而在提篮桥监狱的路上,林峰望着车外渐亮的天,突然打了个寒颤——他知道,从今天起,上海滩的商道,要变天了。
     顾承砚站在苏府朱漆门前,抬手叩响铜环。
     门内传来仆人的应和声,混着苏若雪轻声的“慢些”。
     他转头看她,见她耳尖还红着,像沾了晨露的桃花。
     这一次,他要叩开的,不仅是苏府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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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真相大白[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