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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岁末工厂记(三)[2/2页]

我的春夏秋冬:人生全记 高山流水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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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格。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他蒸的馒头。和面机轰隆隆地响过,他便直接取出面团切块上屉,省去了发酵和揉面的关键步骤。
     蒸出来的馒头硬得像砖头,表皮泛着死面的灰白色,掰开时几乎不掉渣,嚼在嘴里如嚼棉絮,还得配着水才能咽下去。
     工友们私下调侃,说这馒头能当榔头使。
     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便教他传统做法:面团要放在大陶盆里,盖上棉被静静发酵,待面团长出一倍,散发出淡淡的酸香时,再取出反复揉捏,直到面团在手中如丝绸般光滑。
     如此蒸出的馒头才会蓬松柔软,掰开时热气裹着麦香扑面而来,内里如云朵般细腻。
     自从秦总尝过我炒的菜,每逢招待客人便叫我掌勺。
     其实我并非科班出身,只是这些年走南闯北,大小餐馆见识了不少。我炒菜最讲究火候,蔬菜定要脆嫩,肉食须得鲜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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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道菜下锅的次序都有讲究,葱姜蒜爆香的时机,调料入锅的顺序,都马虎不得。
     炒菜时灶火腾跃,锅铲翻飞,各种食材在铁锅中碰撞出悦耳的声响,最后勾芡起锅,装盘时还要讲究色彩搭配,青红椒丝、香菜叶点缀其间,往往赢得满堂喝彩。
     家里的宴席也多由我操持。每逢年节,厨房便成了我的舞台。泡发的香菇散发着木质清香,活鱼在盆里甩尾溅起水花,嫩豆腐颤巍巍地泛着豆腥气。
     我信手取材,往往能化寻常为神奇:剩下的饺子皮切成条,配上青菜鸡蛋便能做出一锅鲜美的面汤;隔夜的米饭加入虾仁、青豆、胡萝卜丁,炒得粒粒分明金黄诱人。
     厨房里交织着剁肉声、爆锅声、炖煮的咕嘟声,各种香气层层叠叠地溢出窗外,常引得邻人探头张望。
     现在的厂区安静了许多,但每日清晨推开车间大门,依旧能闻到熟悉的机油味。高长林拿着扳手检修设备,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车间里荡出回音。
     我擦拭机床时,抹布拂过冰冷的金属表面,留下淡淡的光泽。半成品在货架上排列得整整齐齐,像等待检阅的士兵。
     朱科长的办公室时常传来打字机的嗒嗒声,还有电话铃清脆的鸣响。
     午后的阳光透过结霜的玻璃窗,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们三人在伙房做饭时,各种声响此起彼伏:水流冲刷蔬菜的哗哗声,菜刀与砧板碰撞的笃笃声,油锅沸腾的滋啦声,还有我们时不时的说笑。
     饭菜的香气渐渐充盈整个空间,有时是炝锅的葱香,有时是炖肉的浓香,有时只是简单的米香。
     偶尔给老陈他们打电话,听筒里传来熟悉的乡音,背景里常有鸡鸣犬吠、孩子的嬉笑声。
     他们描述家乡的菜肴时格外生动:新磨的豆腐带着石磨的余温,现捞的河鱼还在网里活蹦乱跳,刚摘的蔬菜沾着晨露。我握着听筒,仿佛能透过电波闻到千里之外的炊烟气息。
     腊月的雪夜格外寂静,唯有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偶尔划破夜空。
     车间里的设备擦得锃亮,金属表面映出窗外雪光流动。
     伙房的橱柜里,酒杯整齐地列队,玻璃杯沿偶尔捕捉到灯光,闪出一点星芒。
     有时夜深人静,我能听见积雪从屋顶滑落的簌簌声,以及暖气管道里水流潺潺的轻响。
     所有这些声响、气息、味道和景象,都编织成一张细密的网,网住了这个特殊冬天的点点滴滴。
     每当回想起张师傅那些令人捧腹的烹饪实验,我仍会忍不住微笑。
     而那些围灶做饭的日子,就像笼屉里蒸腾的热气,虽然终将消散,却曾在寒冷的冬天温暖过我们的胃和心。
     冰雪终会消融,春天必将到来。
     待到那时,这些留在记忆里的味道和声音,都会化作杯中的酒香,在重逢的欢宴上重新被唤醒。
     而我们在这个冬天里烹煮出的种种滋味,也会成为岁月中最耐人寻味的一味佐料,永远地调和在时光的筵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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