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冰冷的杀戮机器,加入了战场,顿时给防守方带来了巨大压力。
它们能无视地形,在陡峭的岩壁上快速地攀爬,还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发起攻击。
而且,那腐蚀光束,能轻易洞穿透重甲,一不小心,就会中招。
商军和楼兰军,不得不分出精锐小队,专门对付这些难缠的机械怪物。
紧张的战斗,每时每刻都在进行。
山谷内,临时构筑起的环形工事,层层叠叠,依托着崩塌的山石,和墨衡紧急布置的、利用残留晶核构建的简易能量屏障。
甘盘王的金驼骑,利用驼峰的高度和裂星弩的射程,牢牢地扼守着几处制高点,他们的每一次齐射,都让冲锋的虞军死伤枕藉。
那神器焚城火罐,在狭窄区域,制造了一片片死亡的火海,总算是暂时阻挡了影傀的集群冲锋。
子妍几乎是不眠不休,碧落之力,在透支的边缘反复压榨。
她的碧落剑,成了战场上的定海神针,哪里防线告急,哪里就有她燃烧着碧色星焰的身影,剑光所至,影傀碎裂,虞军辟易。
但是每一次出手,她苍白的脸色就更甚一分,两鬓竟然出现了霜影!
卫草儿在紫儿的精心照料,和墨衡调配的秘药下,虽然是勉强保住了性命,但是元气大伤。
更令她容颜骤降的是,她那一只枯藤手杖已经毁掉了!
她是她的依仗!是她的看家本领,那是跟了她十八年的神器呀!
所以,她也暂时失去了引导地脉之力的能力。
她躺在临时搭建的伤兵营中,强撑着精神,用炭笔在兽皮上飞快地演算、绘图,将观察到的影傀行动模式、能量弱点记录下来,交给墨衡和前线将领们,以供参考。
墨衡现在则成了山谷防御体系的大脑。
他在重要的战备点来回地奔波着。
他拄着临时制作的拐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在防线各处奔走,指挥士兵。
他利用缴获的影傀残骸,和山谷内找到的废弃星枢材料,加固能量屏障。
他甚至改装出了几门简陋的、能发射晶核碎片冲击波的“晶爆弩”,专门用于对付影傀的关节弱点。
“左翼三号屏障能量即将耗尽!快!更换三号晶核!”
墨衡不停地嘶哑地吼着,指着屏障上一块光芒急速黯淡的幽蓝晶体。
几名士兵冒着箭雨,扛着备用的(从之前战场收集的、有裂痕的)晶核冲了上去。
轰!一台影傀从侧翼岩壁突袭,腐蚀光束,正好射向更换晶核的那一名士兵!
“找死!”子妍的身影,正好如鬼魅一般出现,碧落剑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幽绿色的剑芒,精准地劈在影傀的能量核心上!
滋啦!影傀冒着黑烟,瘫倒在地。
“多谢王后大帅!”那个险些被击中的士兵惊魂未定。
子妍微微颔首,身形一晃,又扑向另一处告急的防线。
她擦去嘴角再一次溢出的血丝,眼神锐利地扫过谷外,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虞军和影傀,最终落在那被邪能染成暗红色的天际。
“七十二时辰……快到了……”她低声自语,握紧了手中的碧落剑。
天工熔炉。
残阳如血,将殷商王都洹水畔的铸剑坊,染成一片凄厉的金红。
铸剑宗师莫涯,立于熊熊燃烧的坩埚炉前,炉中的青铜熔液,翻滚如沸腾的金汤。
他仰首望天,西方天际,荧惑之星,赤红如凝血,正稳稳镇守着心宿中央——
“荧惑守心,天炉已开!”
他沙哑的声音,穿透鼓风皮囊的嘶吼,宣告着这场人神共铸的仪典,正式启幕。
莫涯伸出枯枝一般的手,将配比极精的青铜料与锡锭,按照古法“六齐”之数,投入熔炉。
铜锡相融,青金色的火焰骤然拔高,映亮他沟壑纵横的脸庞,也照亮炉边,那一口深井——井水寒冽刺骨,来自地下极深之处的泉脉。
他更将一罐浓黑腥黏之物,倾入炉中,那是龟甲、兽骨秘炼的灰烬,蕴含莫测的磷力。
夜色如墨汁一般沉沉地压了下来,炉火却亮得惊心动魄。
熔液在坩埚内,已化作一泓炽白流金。
莫涯取过陶范,那龟背纹路,深凿于范腔之内,曲折幽深如远古的密码。
滚烫的铜液。被小心注入陶范,接触的一刹那。
“嗤啦”——
随着一声巨响,腾起一阵浓烈的白烟,青铜在古老的范型中,嘶吼着凝固身形。
关键一刻来临,莫涯却僵立不动。
炉中的铜液,虽已入范,光华却凝滞晦暗,龟背纹路,更是模糊不清。
他的眼中,血丝迸裂,猛然望向西方天际——
荧惑星的赤芒,陡然大盛,仿佛垂天之目,无声地催促着那最后的祭献。
他仰天悲啸:“金精未凝,神魄不附!此剑欲成,非至诚之血不可!”
啸声未落,莫涯已如扑火之蛾,纵身跃入,旁边那一口寒彻骨髓的深井!
“师尊!”弟子们厉声惨呼,一齐扑向井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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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刻,一道刺目的青白电光,撕裂厚重的天幕,一眨眼的功夫,炸雷滚地而来,暴雨如天河倒泻。
那水井中的寒水,被莫涯的身躯一激,竟然如活物一般,倒卷而起,一道混合着人形轮廓的森白水柱,直接扑向兀自炽红的剑范!
冷热交冲的巨响,震耳欲聋,白气如怒龙一般腾向空中。
水汽散尽,一柄青铜长剑,静静地躺在破碎的剑范之中。
剑身通体流转着幽邃的青金色光芒,龟背菱形暗格纹路,层层浮现,细密如天工织就的玄甲。
那纹路深处,竟有点点银芒,若隐若现,如被强行拘禁的星斗。
剑脊中央,一道笔直的血线,殷红刺目,自剑尖直贯剑格,宛如凝固的悲怆。
年轻的商王武丁和妇好,携手冒雨亲临铸剑坊。
他凝视着剑身上的血线,肃然地抽出腰间的玉匕。
匕锋划过掌心,温热的君王之血,滴落剑脊。
鲜血触及青铜的一刹那,竟未滑落,而是沿着那一道笔直的血线,迅速地蔓延浸润,整柄剑陡然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嗡鸣!
剑身青光暴涨,龟甲纹路间银芒大盛,血线则化作一道流动的赤虹。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寒锐意,弥漫开来,直刺骨髓。
妇好见此,对武丁说道:“王上,我子妍与你灵魂相融,肝胆相照,不如把那玉匕借我一用。”
说罢,她伸手去接了过来,卟哧一声,划过掌心,一串温热如玉的血珠子,竟相滚落,直接浸润着那已经开始泛起金光的剑身。
“好剑!”武丁眼见融合了二人精血的宝剑,沉声赞叹,五指握紧剑柄。
一股奇异刺痛直透掌心,仿佛剑中有魂苏醒,与他血脉相连。
他举剑向着殿外沉沉雨幕,剑光如水倾泻,映亮阶前一片水洼。
水面倒影中,一名侍臣的面容骤然扭曲,其怀中暗藏的匕首轮廓,在剑光的映射下竟纤毫毕现!
武丁目光一寒:“拿下!”侍卫如虎一般扑出。
围观的群臣震惊又怖惶地俯首,无人敢直视那一柄吞吐金芒的长剑。
武丁垂目凝视剑身,血线在金光之中隐隐搏动,寒泉淬火的酷烈、荧惑之星的昭示……自己与自己妇好热血的祭祀…
万般气魄尽凝于此锋之中。
他低语如誓:“自此,尔为寡人之眼,洞见肺腑,烛照幽微!”
此时的剑身竟然微颤,清音再起,似悲鸣,似应和。
洹水呜咽,夜雨潇潇,唯有剑上的血线,如活物一般在金光里明灭不息——
第349章 照胆剑成[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