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印在徐应德掌心发烫,烫得他几乎握不住。
青铜灯彻底熄灭,灯身上那些古老的符文却诡异地亮了起来,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血色。徐应德盯着灯芯处——那里本该残留一点火星,现在却只剩冰冷的灰烬。
34;林小荷......34;他低声呼唤,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没有回应。
城隍庙外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伴随着救护车和警笛的呼啸。徐应德猛地惊醒——天亮了,普通人开始活动了。他必须离开这里,带着师父的遗体,带着这盏灯......
他脱下破烂的外套盖在张天师脸上,刚要去背尸体,突然发现师父的右手紧握成拳,指缝间透出一丝金光。
掰开僵硬的手指,里面竟是一枚小巧的金色铜钱,比寻常铜钱薄得多,边缘锋利如刃。铜钱中央的方孔处,刻着个微不可察的34;令34;字。
34;天医令......34;徐应德呼吸一滞,34;这才是真正的......34;
34;里面有人吗?34;庙门外传来警察的喊声。
徐应德迅速将铜钱和青铜灯塞进怀中,最后看了一眼师父的遗体,转身翻过后院围墙。落地时,右臂的尸毒突然发作,疼得他眼前发黑。他咬牙撕下衣袖,发现黑色脉络已经蔓延到心口附近——最多还有十二个时辰可活。
......
正午时分,徐应德拖着身子回到乾坤堂。
堂内一片狼藉,地上干涸的血迹呈现诡异的八卦形状。他踉跄着走到神龛前,从暗格中取出一个小木匣——里面是张天师珍藏的34;九阳丹34;,据说能解百毒。
丹药入喉,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右臂的黑色脉络稍微淡了些,但并未完全消退。
34;果然解不了尸毒......34;徐应德苦笑。
他取出青铜灯放在案上,又摸出那枚金色铜钱。铜钱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内圈的34;令34;字时隐时现。
34;灯灭魂归......34;他想起灯身上的文字,34;阴阳复位......34;
突然,铜钱自己跳了起来,34;当34;地贴在灯身上。两者相触的瞬间,灯芯处34;噗34;地冒出一缕青烟,烟中浮现出林小荷模糊的脸!
34;徐应德......34;她的声音如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34;听我说......我爹没死......他藏在......34;
青眼突然扭曲,林小荷的面容变得痛苦。与此同时,堂外传来34;吱呀34;一声——有人推开了乾坤堂的大门!
徐应德闪电般收起铜钱和灯,转身时已经摸出三枚铜钱扣在指间。
门口站着个浑身湿透的老乞丐,头发花白杂乱,左腿畸形地弯曲着。他颤巍巍地伸出脏兮兮的手:34;行行好......给口吃的......34;
徐应德眯起眼——老乞丐的右手小指缺了一截,断口处异常平整,像是被利刃切断的。更奇怪的是,他站的位置恰好避开了所有阳光,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
34;等着。34;徐应德转身假装去取食物,实则从袖中滑出桃木短剑。
就在他回身的刹那,老乞丐突然暴起!畸形左腿瞬间伸直,速度快得带出残影,干枯的手爪直掏徐应德心口!
34;叮!34;
桃木剑格住利爪,溅起一串火花。徐应德闷哼一声,被震退三步,胸口阵阵发闷——这力道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
老乞丐咧开嘴,露出满口黑牙:34;天医门的小崽子......把灯交出来......34;
他的声音变了调,最后几个字赫然是赤目道人的声音!
徐应德冷笑:34;装神弄鬼!34;
他甩手掷出三枚铜钱,分别打向老乞丐的眉心、咽喉和心口。对方不闪不避,铜枪击中身体竟发出金属碰撞声,随即被弹开!
34;没用的......34;老乞丐怪笑,34;这具39;铁尸39;刀枪不入......34;
说着,他猛地撕开破烂上衣——胸膛处嵌着七枚铜钉,排列成北斗七星状。每枚钉子周围都布满蛛网般的黑线,像是把什么东西强行封在了体内。
徐应德瞳孔骤缩:34;七煞锁魂......你把自己炼成了活尸?!34;
老乞丐——不,赤目道人的傀儡——发出夜枭般的笑声:34;聪明......可惜要死了......34;
他扑来的瞬间,徐应德突然将案上的香炉踢翻,香灰漫天飞扬。在对方视线被阻的刹那,他咬破舌尖,一口真阳涎喷在桃木剑上,剑身顿时燃起金焰!
34;嗤!34;
燃烧的桃木剑刺入铁尸腹部,竟像热刀切黄油般顺畅。黑血喷涌而出,落地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铁尸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双手胡乱抓挠。徐应德趁机绕到其身后,剑锋上挑,直接划开脊椎处的皮肤——那里果然嵌着一块黑玉!
34;找到你了!34;他剑尖一挑,黑玉应声而落。
铁尸瞬间僵直,随后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倒在地。黑玉在地上滚了几圈,突然34;咔34;地裂开,一缕黑烟腾起,在空中凝成赤目道人模糊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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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你以为......这就完了?34;黑烟中的面孔扭曲着,34;城里还有......七十二具......这样的......34;
话音未落,黑烟突然扑向案上的青铜灯!
徐应德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黑烟钻入灯芯的刹那,整个灯身剧烈震动,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更可怕的是,灯芯处那缕青烟——林小荷的残魂——被黑烟缠绕,发出痛苦的呻吟!
34;不!34;
徐应德抓起金色铜钱按在灯身上。铜钱与灯相触的瞬间,一道金光迸射,将黑烟硬生生逼出灯外!
赤目道人的残魂发出不甘的嘶吼,最终消散在阳光下。但青铜灯也已经布满裂纹,林小荷的残魂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了......
徐应德颤抖着手捧起灯,突然发现灯座底部有个之前没注意到的暗格。他用力一按——
34;咔嗒34;。
暗格弹开,里面是半张发黄的羊皮纸。纸上画着诡异的地图,标注着七个红点,其中一个赫然是乾坤堂!
地图最下方有一行小字:
34;七星葬尸,阴门永开。34;
徐应德浑身发冷——赤目道人说的七十二具铁尸恐怕是真的,而这七个红点......很可能是七处更大的葬尸地!
就在这时,灯芯处传来林小荷微不可闻的声音:
34;去找......我娘......她知道......解法......34;
羊皮地图在徐应德手中微微发烫,七个红点像血渍般刺眼。
他小心地将地图收入怀中,低头看向青铜灯——灯芯处的青烟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林小荷的残魂陷入沉睡。
34;你娘在哪?34;他轻声问,明知不会有回应。
窗外突然传来乌鸦的叫声,三长两短,像是某种信号。徐应德警觉地抬头,看见窗棂上不知何时停了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右爪上系着根红绳。
乌鸦歪头看他,突然开口说话,声音竟是年轻女声:34;申时三刻,城南旧巷,绣娘铺子。34;
说完,它扑棱棱飞走了,留下一片黑色羽毛飘落在案上。徐应德捡起羽毛,发现羽根处沾着一点朱砂——这是道门常用的传讯手段。
34;绣娘......34;他喃喃自语,突然想起林小荷跳井前穿的那件衣服,袖口确实绣着特殊的纹样。
他看了眼时辰,距离申时还有两个时辰。足够他做一件事——
为师父收尸。
......
城隍庙已经被警方封锁,张天师的遗体自然也被带走。徐应德站在围观人群中,听见几个警察低声交谈:
34;死者身份确认了,是乾坤堂的张大夫......34;
34;怪事,监控显示昨晚根本没人进出,可庙里像被炸弹炸过一样......34;
34;更怪的是尸检结果——法医说这人至少死了一周,可昨天还有人看见他在街上......34;
徐应德默默退开。师父的遗体被阴气侵蚀,出现尸变迹象很正常。现在的问题是,他该如何取回遗体?天医门人死后必须用特殊方法安葬,否则......
正想着,他忽然在人群中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送林小荷来乾坤堂的壮汉!对方脸色惨白,眼神呆滞,脖子上有道明显的黑线,像被什么东西缝过。
壮汉机械地转身离开,徐应德立刻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三条街巷,来到一间废弃的纺织厂。壮汉径直走向地下室入口,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徐应德从袖中滑出桃木钉,悄无声息地尾随而入。
地下室里弥漫着腐臭味,墙上挂满人皮一样的布料,每块34;布34;上都绣着诡异的图案——有的是眼睛,有的是嘴巴,还有的像是内脏......
壮汉走到地下室尽头,突然跪下,对着黑暗处磕了三个头:34;主人......消息....
第209章 灯中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