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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的背影,突然对这些冥顽不灵的村民多了点耐心。
     这些人都是宋亭舟要守护的百姓。
     既然如此,他也愿意为了自己的爱人,共同守护他们。
     “你们不愿意撤离就算了,但孩子无辜,就当我请他们去城里住一天吧。”孟晚返回距离较近的一座村庄,那里还有一家燃着油灯。
     放到平时这么晚的时间,农家早就舍不得点油灯了。可见他们一家虽然嘴硬,心里还是害怕的。
     “你们要是把我儿拉去卖了怎么办?”那家女人搂紧熟睡的儿子。
     “我们夫郎乃知府夫郎,会卖你们儿子?”雪生站在孟晚面前呵斥妇人。
     男主人不耐烦的说:“不管你是什么人,反正我儿子不可能和你们走!”知县、知府还是没有品阶的师爷,在老百姓眼里看起来都没差。
     孟晚一点都不生气,他和快死的人计较什么?
     “既然如此,我就尊重你们的选择,但那个孩子呢?”孟晚指着角落里用残缺木板拼凑的“床”,床上铺着干草,蜷缩了一个瘦弱的小小身影,约莫是个五六岁的小孩。
     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眼睛半眯着装睡。
     “贱儿?”男人眼珠子一阵乱转,“怎么也没有白要旁人家孩子的,你得给我们两袋糙米。”
     他说完怕孟晚不干,又自己往下降,“一布袋糙米也行!”
     一布袋的糙米也就几十文而已,但孟晚不想付这个钱。
     “我这里带了只烧鸡,不然用这只烧鸡换他吧。”孟晚从雪生手里接过烧鸡。
     他早就来过这个村子,也曾劝说过这家人,之后就懒得管了,刚才若不是见了宋亭舟一面让他心生感触,他绝不会再回来这一趟,这只鸡算是他最后的善心。
     “烧鸡!”那男人和妻子对视一眼,喜不自胜,这可比糙米值钱。
     妇人尚且心中还有两分不舍,男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将那小孩从床上揪起来了。
     “贱儿,爹养不起你了,往后你就跟着他们走吧。”
     贱儿披头散发,头发遮住他的半张小脸。被提到孟晚身边后,他麻木的看着床上睡得小脸透红的弟弟,和眼神闪躲的娘,对他爹说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连眼泪都没掉一滴。
     “难不成是个傻的?”孟晚若有所思。
     男人怕他反悔,把烧鸡背到自己身后,让婆娘接过来藏进被窝里去。然后狠狠推了一把贱儿的头,向孟晚解释,“不是傻的,也不是哑的,这孩子就是不爱说话。”
     孟晚连多看这男人一眼的想法都没有,“走吧。”
     雪生跟着孟晚出门,贱儿在他们身后跟着,小小的孩子把腿迈的飞快,除了在跨出家门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剩下的时候都在努力跟上孟晚。
     他被亲爹从破烂的木板床上揪下来的时候连鞋都没穿,现在就光着一双脚,出门的瞬间就踩了一脚的泥。
     雪生眉头一皱,停下步子,突然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贱儿被吓了一跳,他无措的揪着雪生肩膀上的布料,眨了眨眼睛,然后落下一串滚烫的热泪。
     雪生察觉到肩膀处的布料突然湿润,熟练的拍了拍怀里的小孩,这是带阿砚带出来的习惯。他自己没孩子,哄孩子的流程却比孟晚和宋亭舟还熟练。
     当天夜里在德庆县的大半百姓都提心吊胆的一晚上,平安度过。
     孟晚去的那家男人瞪着充血的眼睛,不屑的说:“王老七他们还真信了,家里房子地都扔在这……这是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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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沉闷到极致的钝响响彻天地,像是一柄巨斧劈开了屹立千年的古树,震得空气都在发抖。
     紧接着便是无数音浪叠加在一起的轰鸣声,那是刚刚挣脱了枷锁的巨兽在仰天咆哮,那声音里带着要毁灭一切的疯狂。它撕扯树木,摧毁房屋,势要将所过之处全都吞没进腹中。
     男人甚至连推窗看外面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紧紧抱着怀里的烧鸡,声音颤抖,“跑……要跑……快跑啊!!!”
     他们夫妻抱着还没睡醒的孩子,同贱儿一样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出门外。
     只不过三息的功夫而已,一家三口推门出去之后,便惊恐到挪不开步子,因为已经太晚了。
     眼前是浑浊的、数米高的洪水,正在嘶吼着汹涌而来。被冲倒的大树被席卷进了往日热闹的村庄里,撞倒了无数的房屋,奔涌的洪水顷刻间便湮灭了这个村庄。
     不——甚至不止这一个村庄。
     在天灾面前,人类是如此的渺小。
     凌晨天刚微明的时候孟晚才回到县城,他实在撑不住了,连澡都没洗,歪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才休息了只有一炷香的时间,那拓就不顾黄叶阻拦闯了进来。
     “夫郎,茂林镇的水库,塌了!”
     孟晚猛地坐了起来,眼前又是一阵眩晕,他瞬间倒在床上,将那拓吓了个半死。
     “夫郎,你怎么了?”
     孟晚缓了一会儿,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你们大人在哪儿?他没事吧?”
     那拓忙道:“您放心,大人无事,他再处理后续事宜,观看洪水走向。”
     孟晚洗了把脸清醒一点,但还是处于脑袋点地的状态。“洪水现在冲到哪里了?”
     黄叶过来给孟晚端了一碗热汤,那拓咽了口口水让开一点,“刚才应该是快到六荣村了。”
     “黄叶,给那拓也盛一碗来,再给我们装些吃食。”孟晚端起热汤来喝。
     黄叶很快端过来一碗热汤和几块肉饼,颇有些担忧的问:“夫郎,你还要出门吗?”
     孟晚白着张脸勉强让自己吃了半张肉饼,一碗汤水,“不要紧,很快我就回来,你在家好好看着阿砚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出门。”
     黄叶又装了两布袋的肉饼给他,“我知道了夫郎,您放心。”
     孟晚把雪生也留在书院里,自己又和那拓去找宋亭舟。他正站在一处深渠岸边,面前的渠道早已被洪水灌满变成了河道,甚至还有溢出两侧的可能。
     大队的士兵、村民、衙役,甚至德庆县知县费敬也在。所有人都沉默着面对湍流的洪水不言不语。
     孟晚带着一脚的厚泥走向前去,没有引起任何人回头的动作,他们此刻全都目不转睛地凝望面前的河道。
     上面漂浮的不光是被洪水冲断的树木,还有一具具被浸泡到面目全非的浮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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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冲毁[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