歼敌,而是减压。
——为谁减压?
为廖磊部。
廖磊领导的同盟军鄂豫皖游击总队,是第五战区后方的重要牵制力量,
活跃在大别山南麓与皖西一带,常年依靠分散编组和民兵掩护开展游击作战。
可日军近来逐步加强对这些游击根据地的清剿,尤其是在霍山一带,屡次调动日伪混编队进行深山围剿。
面对这种压力,仅靠廖磊部的火力和补给,根本难以顶住。
于是,十一军便承担起另一重任务,
在其能力范围内,持续对大别山北侧日军实施小规模打击,制造战线压力,
牵制日军注意力,迫使其分兵,减缓对游击队的围剿强度。
顾言的中队,正是这种缝线战术下的主力突击单位之一。
他们不发动会战,而是专打日军侧翼、补给线、警备空隙,动作迅猛,去得快,撤得更快——
打完就跑,打了再来,打得敌人心惊肉跳、疲于应对。
在顾言身侧,一名身着中校军服的军官面沉似水,眼神死死盯着顾言:
“顾中校,这么说来,你连徐参谋长的面子也不给?”
顾言站定,回头。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却仿佛钉入钢板:
“装甲总队直属军部,莫说你二十三师参谋长的面子,就算是陈师长亲自来领人,我也照样如此。”
说罢,他扫了一眼齐章华等人,语调更冷:
“我只认军纪,不认交情,在总部宪兵处来人之前,我不会放任何一个人离开。”
那名中校嘴角一抽,目光在顾言身上停留片刻,终于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
“好好好,你可知道,齐章华的叔父是谁?”
顾言没有回话,只是慢慢转头看着他。
中校咬牙道:“军政部兵工署的齐处长!你要是不傻,就该知道那是管着军需分配的大人物。”
他往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句句带着火药味,
“你们装甲总队这次申报的三批坦克零件、两批燃油,还有美制电台,全都得经兵工署的手。
顾中队长你最好为咱们十一军着想。”
他只是淡淡看了那中校一眼,语气不疾不徐:
“我只负责带兵打仗,至于物资之类的,你去给包司令说,让他想办法。”
中校眼角抽搐了一下,“你明知道他来十一军就是镀金、挂资历的,
他根本不打算真上前线!你何必抓着这点小事不放呢!”
“他镀金可以。”顾言淡淡地道,语调毫无波澜,“但碍了我的眼,那就不可以了。”
话音落地,他拂了拂肩上的尘土,转身便走。
那中校怔在原地,半晌,面色涨红,咬牙低骂了一句,终究不敢追上去。
顾言走出训练场时,阳光正烈,热浪像刀片般贴着地面翻滚。
营地东侧的靶场上传来阵阵枪响,隐隐有战士在练习手榴弹投掷的吼声。
他站在一旁看了片刻,目光一寸寸扫过阵地,面色冷峻如铁。
这些天,他早已看透了。
自十一军扩编之后,部队规模成倍增长,上头便以充实建制为名,
不断从各地军校、后方机关抽调所谓“优秀军官”前来任职。
表面上是系统性补充基干军官,但实则多半是塞进来走关系、挂资历、求升迁的金粉军官,
毕竟真正有本事的军官都在各战区手里攥着不肯放呢。
这些人到了部队,嘴上喊着杀敌报国,脚下却踩着华贵的地毯。
他们不会出现在前线,却总能出现在慰问团合影中;
不会带兵冲锋,却对军装剪裁、酒水品牌、舞厅舞伴如数家珍。
从他们身上,顾言闻不到火药味,只有香水、洋酒和官帽里的一腔轻浮。
起初还有人私下议论,但随着这些人靠着背景稳坐高位,
甚至开始左右后勤与调拨,真正的老兵们却反倒沉默了下来。
可顾言不一样。
他是从模范师打出来的老兵,是在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他可以忍饥挨饿、可以在极度闷热的坦克内待着——但绝对不能容忍这些人玷污他热爱的军队。
齐章华等人,他早就想收拾了。
他顾言,敢带着两辆坦克战车就敢直冲鬼子联队主力,又何况是一群靠裙带关系塞进来的草包。
顾言刚走回营部不久,还未卸下外套,便听见传令兵快步奔来,神情略显紧张。
“顾队!总队来电,有新命令!”
他接过电文,扫了一眼,眸色微沉。
上头的口气极为正式,
“立宪三十年四月十七日·十一军参字第七十二号令:
兹定于四月十八日上午十时整,在商都军部大礼堂召开军政联席会议。
本军中校以上军官(作战值班及前线指挥人员除外)出席会议,不得迟到,违者军法从事。
……”
顾言将电文轻轻折起,微微眯眼,四月十八,那不就是明天吗?
这么紧急的召集中上层军官开联席通令会,难不成是有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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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新的命令[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