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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家有喜兆[2/2页]

聊斋新介 吕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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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栗,“昨天晚上!突发心梗!就在……就在他新包养的那个小情儿的公寓里!救护车拉走的时候就不行了!现在公司都炸锅了!老板都亲自过来了!乱套了!全乱套了!”
     李伟握着手机,整个人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彻底僵在了床上。耳朵里小赵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地描述着公司此刻的混乱,可那些字句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模糊不清。王胖子……死了?那个昨天还拍着桌子威胁要开除他、把他逼到悬崖边的人……就这么突然地、彻底地消失了?一股极其复杂的感觉汹涌而至,有震惊,有茫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感到惊悸的、难以言喻的……解脱?他下意识地抬头,目光穿过卧室门,投向客厅的天花板——那个蜘蛛曾经悬停的地方,此刻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然而,张伯那苍老而笃定的声音,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里轰然炸响:“垂丝报喜!鼠辈成列!这是顶顶好的兆头!小伙子,等着瞧吧,不出三天,准有好事儿砸你头上!”
     三天?昨天那蜘蛛垂丝,今天王胖子就……李伟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上头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难道……难道就是张伯口中的“喜兆”?这“喜”来得如此诡异、迅猛,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腥风,砸得他头晕目眩,手脚冰凉。他握着手机,久久说不出一个字,只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
     王胖子的猝死,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水面,在公司里激起了滔天巨浪。原本由王胖子一手把控、针插不进的核心项目组瞬间群龙无首,陷入瘫痪。那些曾经依附于王胖子、对李伟冷眼相待甚至落井下石的同事,此刻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惊惶、茫然、还有一丝兔死狐悲的戚戚然。老板亲自坐镇,焦头烂额。项目进度火烧眉毛,客户一天催三遍,而整个部门,除了李伟这个原本被边缘化、甚至即将被踢出局的“老黄牛”,竟一时找不出第二个能立刻接手、理清这团乱麻的人——王胖子在时,为了巩固权力,他刻意压制和排挤了所有可能威胁到他的人,只留下些唯唯诺诺、不堪大用的角色。
     “李伟!”老板推开项目组办公室的门,脸上带着熬夜的疲惫和一种病急乱投医的急切,“现在这个情况……你最熟悉项目前期,王经理……唉,他之前的思路,你清楚吗?”老板的目光扫过办公室里一张张躲闪的脸,最后定格在李伟身上。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伟身上。那些目光里有探究,有惊讶,有嫉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李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巨大的震惊和混乱中镇定下来。他站起身,走到老板面前,声音出乎自己意料的平稳:“老板,项目前期的核心框架和关键数据,是我带着两个实习生熬了三个通宵搭建起来的,大部分文档都在我电脑里备份着。王经理后期做的……主要是方向上的调整和一些……汇报美化。”他斟酌着用词,没有落井下石,只是陈述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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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太好了!李伟,从现在起,这个项目由你全权负责!人手你随便调配!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个星期之内,必须把方案给我理顺了,拿出一个能向客户交代的东西!公司能不能保住这个单子,就看你的了!”老板用力拍了拍李伟的肩膀,那力道里带着沉甸甸的托付和孤注一掷的期望。
     “是,老板!我一定尽力!”李伟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沉静的力量。他感受到肩膀上那只手的重量,也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复杂目光。他知道,这不仅仅是接手一个项目,更是踏入了一个权力更迭、危机四伏的漩涡中心。
     接下来的一周,李伟仿佛变成了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他搬进了王胖子那间宽敞却还残留着烟味和某种油腻气息的独立办公室。白天,他像一台精准的机器,高效地梳理着混乱如麻的项目文件,召集会议,重新分配任务,力排众议,将王胖子那些好高骛远、不切实际的“面子工程”大刀阔斧地砍掉,重新聚焦到最核心、最务实的功能实现上。他不再唯唯诺诺,指令清晰,态度坚决,甚至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爆发出的强硬。那些曾经对他爱答不理的同事,此刻在他面前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谄媚。
     “小李……哦不,李经理,”一个平时眼高于顶的资深工程师凑过来,脸上堆着笑,“您看这模块的接口定义,是不是按您之前提的那个思路更稳妥?”
     李伟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文档里标红了,按新规范来,旧方案漏洞太大,经不起客户推敲。有问题直接找小赵对接,我下午要看测试报告。”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那人碰了个软钉子,讪讪地退开了。
     晚上,办公室灯火通明。李伟常常是最后一个离开。他坐在那张宽大的真皮办公椅上,有时会疲惫地揉着太阳穴,目光扫过这间象征地位和权力的房间。就在几天前,他还像条丧家之犬,随时可能被扫地出门。而此刻……巨大的反差让他恍如隔世。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办公室雪白的天花板——空无一物。但那只悬垂的黑色蜘蛛,那列无声行军的鼠群,还有张伯那张布满皱纹、闪烁着神秘光芒的脸,却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涌上心头,是庆幸?是后怕?还是一种对冥冥之中那股神秘力量的深深敬畏?这“喜兆”带来的改变,如同疾风骤雨,猛烈得让人心悸,也沉重得让人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一切。
     当李伟带着团队精心打磨、逻辑严谨、细节扎实的新方案,在客户会议室里沉稳陈述,并最终赢得客户代表们赞许的点头和当场初步认可时,他知道,自己不仅暂时保住了饭碗,更是在这突如其来的风暴中,抓住了一根向上攀爬的绳索。老板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散会后,他单独留下了李伟。
     “李伟啊,干得漂亮!”老板亲自给他倒了杯水,“力挽狂澜!这次真是多亏你了!公司决定,正式任命你为项目部副经理,主持工作!待遇嘛,直接按经理级走!这个项目奖金,你们组拿大头!”
     “谢谢老板信任!”李伟接过水杯,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副经理!经理级待遇!这不仅仅是薪资的提升,更是地位的彻底翻转!狂喜如同电流瞬间窜遍全身,但随即,一丝冰冷的疑虑也悄然爬上心头——这一切的起点,是王胖子那猝不及防的死亡。这泼天的“喜”,底色竟是如此浓重的暗红。
     加薪升职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当晚就飞回了家。小慧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手里的锅铲“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愣了几秒,突然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不是哭,而是压抑到极致后爆发出的、带着巨大释然和狂喜的呜咽。她猛地扑过来,紧紧抱住李伟,眼泪汹涌而出,浸湿了他胸前的衬衫:“太好了……太好了……老李!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有转机!”她语无伦次地喊着,又哭又笑,“张伯说的没错!真的没错!是喜兆!是那只蜘蛛!是那些老鼠!它们报喜来了!”
     苗苗被妈妈的情绪感染,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抱着爸爸的腿,仰着小脸咯咯直笑:“爸爸棒!爸爸最棒!”
     看着妻子喜极而泣的脸和女儿纯真的笑容,李伟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终于被巨大的暖流冲淡。他用力回抱着妻子,亲吻着女儿的额头。升职加薪的喜悦是真实的,家庭重获安稳的欣慰更是实实在在的温暖。他抱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目光越过小慧的肩膀,再次投向客厅的天花板。那个角落依旧空荡,然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感激与深深敬畏的感觉,如同无声的潮水,温柔而坚定地漫过他的心田。这世间的因果,有时竟以如此诡谲而猛烈的方式显现,让人在尘埃落定后,唯有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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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尘埃落定后的周末,阳光暖融融地洒进阳台。李伟特意提了两瓶好酒和几盒精致的点心,敲响了对面张伯的家门。
     门开了,张伯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夹克,精神矍铄。看到李伟手里的东西,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里便漾开了然的笑意,像平静的湖面投进了石子。“哟,李经理!这可使不得,太破费了!”张伯嘴上客气着,却也没真拦着李伟把东西放下,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像盛开的菊花。
     “张伯,您就别笑话我了。”李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在张伯家那张磨得发亮的旧藤椅上坐下,认真地说,“要不是您那天点醒,拦着没打那蜘蛛,又说了那些‘喜兆的老话……我这心里头,指不定慌成什么样,更别提后面……”他顿了顿,没提王胖子的名字,只是诚恳道,“真的,多亏您了!这点心意,您一定得收下。”
     张伯摆摆手,拿起桌上的老烟斗,慢悠悠地填着烟丝,浑浊的眼眸深处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嗨,我老头子也就动动嘴皮子,传点老辈人留下来的见识。路啊,还是你自己走出来的。”他划着火柴,点燃烟斗,深深吸了一口,青烟袅袅升起,模糊了他带着深意的笑容,“这世上的事儿,有时候就这么玄乎。你说它是巧合吧,它偏偏就那么寸;你说它有道理吧,又讲不出个一二三。那蜘蛛,那老鼠,兴许是碰巧了,赶上了你命里该有的转机。可话说回来……”他吐出一口烟圈,目光透过烟雾,变得有些悠远,“‘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话不是白说的。人啊,甭管信不信,对天地万物,对这看不见摸不着的‘兆头,存一份敬畏之心,总没坏处。敬着它,心就正,心正了,路也就容易走直溜咯。”
     李伟静静地听着,张伯那带着浓重乡音、朴实无华的话语,却像重锤一样敲打在他的心坎上。他想起自己当初的绝望,想起看到那些异象时纯粹的恐慌,想起张伯点破“喜兆”时自己心底那点将信将疑的微光,再想到后来那翻天覆地的剧变……敬畏。是的,正是这份对未知、对冥冥之中可能存在的“兆示”所生出的敬畏,在命运急转弯的惊涛骇浪中,无形地给他这叶小舟压上了一块定心的基石。他郑重地点点头:“张伯,您说得对。这份敬畏,我记心里了。”
     晚饭后,家里弥漫着一种久违的、松弛而温暖的氛围。窗明几净,餐桌上还残留着饭菜的余香。李伟收拾完厨房,擦着手走出来。客厅里,暖黄的落地灯光芒温柔地铺洒开来。小慧蜷在柔软的沙发一角,手里捧着一本服装设计的杂志,看得入神,嘴角带着浅浅的、安宁的笑意,灯光在她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线条。女儿苗苗则坐在地毯上,面前摊着一本色彩鲜艳的图画书。她小小的手指正指着书页,奶声奶气地讲着一个关于森林里小动物们开生日会的童话故事,稚嫩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流淌。
     “然后呀,小兔子‘噗地一下,”苗苗鼓起腮帮子,用力做出吹气的样子,“就把蜡烛都吹灭啦!大家就一起拍手,说‘生日快乐!小熊还送了她好大好大的一罐蜂蜜呢!”
     李伟没有立刻走过去,他倚在厨房门框上,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幅画面——妻子安然恬静,女儿天真烂漫。一种巨大的、近乎酸楚的幸福感,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命运无常的深沉体悟,无声地充盈了他的胸腔,满得快要溢出来。这平凡的温馨,这失而复得的安稳,比任何职位和薪水都更珍贵千万倍。
     他轻轻走过去,挨着小慧坐下,伸出手臂,温柔地环住了妻子的肩膀。小慧自然地靠向他,把头轻轻枕在他肩窝。李伟的目光,越过小慧的发顶,再次投向客厅那熟悉的天花板角落。那里,依旧干干净净,空空如也。没有列队的老鼠,也没有垂丝的蜘蛛。
     然而这一次,李伟的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露出一抹平静而悠长的微笑。那笑容里,有对此刻幸福的珍视,有对过往惊涛的释然,更有一种经历神秘洗礼后,对生活本身、对这平凡屋檐下每一缕烟火气息的、全新的、沉甸甸的敬畏与感激。那些诡谲的“喜兆”如同惊雷闪电,撕裂了沉闷的绝望,而最终沉淀下来的,是脚下这片历经风雨后,更显坚实、也更值得用敬畏之心去守护的烟火人间。灯光温暖,女儿的故事还在继续,像一条清澈的小溪,潺潺流过这个曾被阴影笼罩、如今却被希望和敬畏重新点亮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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