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皮肤黝黑,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藏着两簇火苗。他怀里的蜡烛很奇怪,烛芯是用麻绳做的,燃烧时发出的不是普通的蜡油味,而是一股淡淡的松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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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过来!”少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口音,却能听懂普通话,“你们是来抢‘引路烛的?和那些穿蓝衣服的人一样?”
赵野放缓脚步,尽量让语气温和:“我们不是来抢东西的,是考古队的。那些穿蓝衣服的人……是不是伤害了你?”
少年警惕地盯着他,怀里的蜡烛抖了一下,烛火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林砚秋注意到,影子落在墙角的石壁上时,竟和某处刻痕完美重合——那是个完整的太阳图腾,只是图腾中心,刻着一个极小的“囚”字。
“他们杀了阿爹。”少年的声音哽咽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阿爹是守灯人,世代守护烛火台。那些人三天前闯进来,要抢引路烛,阿爹不给,就被他们……”他说不下去,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你们要是也想要引路烛,就先踏过我的尸体!”
林砚秋这才注意到,少年脚边的地面有个方形的凹槽,凹槽里铺着厚厚的松针,显然是长期放置重物留下的痕迹。而那支蜡烛的烛油滴落在地,形成的蜡渍形状,竟和星轨罗盘的底座完全吻合。
“引路烛是做什么用的?”她轻声问,“是不是和星轨罗盘有关?”
少年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罗盘?”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判断他们的来意,“阿爹说,引路烛是启动罗盘的钥匙。只有用守灯人的血点燃烛火,罗盘才能显露出‘真正的星图。但那些人说,他们有‘替代物……”
“替代物是不是血玉髓?”赵野追问。
少年点点头,牙齿咬得咯咯响:“他们带了一块红石头,说那是用一百个人的血炼成的,比守灯人的血更有用。阿爹说那是邪物,会唤醒‘噬星兽,就和两千年前一样……”
“噬星兽是什么?”
“是被封印在罗盘里的怪物。”少年的声音压低了,带着恐惧,“古籍上说,拜日族分裂后,主战派为了得到罗盘的力量,用活人献祭,唤醒了噬星兽。那怪物能吞噬星光,只要它醒着,罗盘就会失控,最后把整座城拖进‘无光之地。后来是守灯人的祖先用引路烛重新封印了它,代价是……”他指了指石屋墙上的刻痕,“所有守灯人都成了烛火的囚徒,永远不能离开启明城。”
林砚秋突然想起老鬼尸体上的青铜短刀,刀柄的布条绣着半个太阳图腾:“那些穿蓝衣服的人里,是不是有个左脸带疤的男人?”
少年愣了一下,点头:“他是领头的,说自己是拜日族的后裔,还说要完成祖先没做完的事。他手里有半块青铜牌子,和你刚才临摹的刻痕很像。”
赵野和林砚秋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黑风队里有拜日族分裂派的后人,他们不仅想得到罗盘,还要用邪术唤醒噬星兽,重现当年“改天换日”的野心。而老鬼的死,很可能是因为他发现了这个秘密,被自己人灭口。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兽吼,整座石屋都在震动。少年怀里的蜡烛猛地拔高半寸,烛火变成了诡异的青绿色。
“噬星兽醒了!”少年脸色惨白,死死抱住蜡烛,“是血玉髓的力量太强,引路烛的封印快撑不住了!”
赵野立刻跑到石屋门口,探照灯照向城池中心的方向。只见高台顶端的星图突然亮起,二十八宿的刻痕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在流血。而在星图中央,一个巨大的黑影正从地下缓缓升起,它没有固定的形状,像是一团流动的黑雾,所过之处,连探照灯的光束都被吞噬了。
“必须立刻找到完整的星轨罗盘,用引路烛重新封印它!”林砚秋抓起背包,“少年,你知道罗盘在哪吗?”
少年指了指石屋地面的凹槽:“阿爹说,罗盘就藏在引路烛的正下方,可只有守灯人的血才能打开机关。但我的血……”他看着自己的手腕,眼神里充满了犹豫,“阿爹说过,守灯人的血一旦离开烛火范围,就会变成剧毒。”
兽吼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了。石屋的墙壁开始剥落,青绿色的烛火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灭。
赵野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那枚拼好的罗盘碎片:“碎片和罗盘产生过共振,也许能暂时替代守灯人的血!”他将碎片按在凹槽中央,碎片接触到松针的瞬间,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
地面开始震动,凹槽缓缓下沉,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洞口里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像是某种古老的机关被启动了。
“快!”赵野拉起少年,“我们下去找罗盘,你拿着引路烛,千万别让它灭了!”
三人钻进洞口,身后的兽吼越来越近,青绿色的烛火在狭窄的通道里投下摇曳的光影。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刻满了壁画,画着拜日族人用引路烛封印噬星兽的场景——最后一幅画里,守灯人的祖先站在罗盘前,手里的烛火正滴落在罗盘中央,而他的脚下,是无数扭曲的黑影。
“阿爹说,封印的关键是‘以光克暗。”少年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引路烛的火光必须和罗盘的星图完全重合,才能让噬星兽重新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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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尽头是一间圆形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完整的星轨罗盘正悬浮在半空。和之前看到的不同,这枚罗盘的边缘刻满了守灯人的名字,最下面一行是用朱砂写的——正是少年的名字:“阿烛”。
而在罗盘周围,散落着另一半青铜牌子,牌子上刻着完整的分裂派图腾,旁边还躺着一具尸体,左脸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他是被噬星兽的雾气吞噬的。”赵野检查完尸体,脸色凝重,“看来他没能完全控制邪术,反而成了第一个牺牲品。”
阿烛举起引路烛,青绿色的烛火照在罗盘上,星图的刻痕开始亮起,与烛火的光影慢慢重合。可就在即将完全吻合的瞬间,罗盘突然剧烈震动,一道黑色的雾气从罗盘底部喷涌而出,瞬间缠住了阿烛的脚踝。
“小心!”林砚秋一把将阿烛拉开,自己却被雾气扫到了手臂。她的袖子瞬间变得焦黑,皮肤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噬星兽在反抗!”阿烛急得眼泪直流,“必须让烛火和星图完全对齐,可我的手在抖……”
赵野突然想到星轨罗盘背面的篆字,脱口而出:“‘星轨易改,人心难测!关键不是烛火,是守灯人的心意!”他看向阿烛,“你相信自己能封印它吗?就像你的祖先一样!”
阿烛愣住了,看着手里的引路烛。烛火明明灭灭,映着他含泪却坚定的眼睛。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将蜡烛高高举起:“阿爹说过,守灯人的责任不是囚禁烛火,是守护光明!”
话音落下的瞬间,烛火猛地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完全覆盖了星图的刻痕。黑色的雾气发出刺耳的尖叫,像是被烈火灼烧,迅速缩回罗盘里。罗盘开始缓缓转动,边缘的守灯人名字一个个亮起,最后定格在“阿烛”两个字上。
石室的震动渐渐平息,外面的兽吼也消失了。
阿烛瘫坐在地上,手里的蜡烛已经燃尽,只剩下一小截烛芯。他看着罗盘上自己的名字,突然笑了,眼泪却掉得更凶:“阿爹,我做到了。”
林砚秋看着自己焦黑的手臂,伤口处竟没有疼痛,反而有种温暖的感觉。她走到罗盘前,发现背面除了之前的篆字,还多了一行新的刻痕,是用阿烛的血写的:“囚者自囚,心向光明者,无处不自由。”
赵野望着石室顶端的通风口,那里透进一丝微弱的月光:“看来,守灯人的诅咒已经解除了。”
阿烛站起身,走到通风口前,伸出手接住月光,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就在这时,林砚秋的对讲机突然响了,里面传来小陈焦急的声音:“林姐,赵教授,你们在哪?卫星监测到启明城的能量波动正在恢复正常,但……但我们在城门口发现了另一支队伍,他们说自己是文物局的,还拿着和我们一样的授权文件!”
赵野的脸色沉了下来:“黑风队背后果然还有人。”
林砚秋看向罗盘,它已经停止转动,静静地躺在石台上,像是完成了使命。但她总觉得,那些星轨的刻痕里,似乎还藏着什么没说出来的秘密——比如,拜日族分裂派的后人为什么会有青铜牌子?文物局的队伍又是怎么知道启明城位置的?
月光透过通风口照进石室,落在罗盘中央,映出一个极小的倒影。那倒影不是别的,正是他们刚刚离开的、布满烛台石座的十字街口。
“我们可能搞错了。”林砚秋忽然开口,“引路烛指引的,或许不只是罗盘的位置。”
阿烛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月光倒影,突然恍然大悟:“阿爹说过,启明城的布局就是一幅巨大的星图,每个烛台石座都是一颗‘星。只有当所有烛火同时亮起,才能看到真正的‘天轨。”
赵野立刻拿起对讲机:“小陈,带队员去十字街口,检查所有烛台石座,看看有没有机关!”
对讲机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小陈惊讶的声音:“林姐,石座下面是空的!里面藏着……藏着无数支和阿烛一样的引路烛!”
石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罗盘偶尔发出轻微的嗡鸣。林砚秋知道,真正的谜题才刚刚开始——那些藏在石座下的引路烛,究竟是用来点亮星图的钥匙,还是……另一个更可怕的陷阱?
通风口的月光渐渐移动,照在阿烛的脸上。少年的眼睛里,映着罗盘的星轨,也映着远方未知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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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谱囚笼:文明数据的鉴伪者(六十六)[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