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就在此刻,房间内的温度骤降。
热感仪屏幕上的“拒读涂层”突然闪烁了一下,折射层出现细微波动,仿佛空间本身在试图“读取”那个回收箱,却又被某种规则强行阻断。
顾尘站在圈外,静静望着那个箱子。
那个依赖签名、依赖文字、依赖“被书写”的存在,绝不会容忍一份“未完成”的文件安然存在。
而这一次,他不再是被书写者。
他是那个,故意留下空白的人。
次日凌晨3:42,空气像被抽去了重量,档案库内死寂无声,唯有墙角热感仪屏幕闪烁着断续的红光,仿佛心跳将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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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画面中,那道模糊身影再度浮现——它没有从门进入,而是自墙面缓缓渗出,如同墨迹在湿纸上晕开,轮廓模糊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秩序感,每一步都踩在现实与虚妄的缝隙之间。
它径直走向“已销毁”回收箱,动作精准得如同执行预设程序。
锈铁箱外那个粉笔画出的圆圈,在红外影像中泛起微弱涟漪,像是空间本身在排斥什么。
然而,那身影并未停顿,伸出半透明的手,将箱内那份《Δ44记忆追溯申请》抽出。
纸张翻开的瞬间,时间仿佛凝滞。
它低头凝视签名栏——空无一字。
只有右下角那道银灰色链条压出的划痕,像一道未完成的句点,横亘在格式完美的文件末尾。
它的身体猛然一僵。
监控画面剧烈抖动,热感成像骤然失真。
那身影的轮廓开始扭曲,肩部塌陷又突兀隆起,手臂如代码错乱般错位重组,仿佛某种高阶逻辑在强行解析一个无法识别的异常。
它的头部向后仰折,脖颈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咯响,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尖叫——仿佛连“痛”这个概念,都被它的系统禁止调用。
七秒。
整整七秒,它僵立原地,手中的文件微微颤动。
然后,它缓缓将文件放回箱中,动作机械得如同被重置的机器。
它退至墙角,双膝骤然弯曲,重重跪下,水泥地面竟发出一声沉闷回响。
左手猛然抓向右臂,指甲(如果那还能称之为指甲)深深嵌入半透明的皮肉,撕扯、刮挠,仿佛要从内部剜出某种寄生之物。
可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层不断自我修复的虚影,像程序在无限循环地“修复错误”。
就在此刻,藏于通风管内的音频采集器捕捉到一段断续低语,经放大还原后,字字如冰锥刺入耳膜:
“……她没签……所以她还在……所以我们都错了……”
声音不是从口中发出,更像是从文件本身渗出,带着纸张氧化后的腐朽气息,又似无数个被抹除者在共用一副声带。
顾尘在监控室里听得一清二楚。
他没有动,指尖却无意识掐进了掌心。
母亲的指纹、未完成的签署、那差一分钟的生死界限——这一切不再是谜题,而是一把钥匙,插进了归墟最核心的锁孔。
他忽然明白,归墟并非无所不能,它惧怕的不是反抗,而是“未定义”。
它依赖签名,因为签名是“完成”的象征;而空白,是它无法解析的“不存在之存在”。
吴悦站在他身旁,脸色苍白如纸。
她一夜未眠,翻遍全市近三年所有未完成签署的医疗文书。
最终,在一份早已归档的精神病院出院同意书上,她找到了那个几乎被遗忘的名字。
患者签名栏本该由监护人签署,却赫然写着一行歪斜字迹:
“我不是我写的我。”
笔迹鉴定结果弹出的那一刻,她几乎窒息——与顾尘童年作业本上的字迹,重合度98.7%。
她将文件带回“无名区”,递到顾尘手中。
他凝视那行字良久,忽然轻笑出声,笑声里没有喜悦,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了然。
“原来我一直都在反抗……只是我自己不知道。”
他将文件折成一只纸船,动作轻缓,仿佛在安放一段沉睡的灵魂。
清水盆中,纸船浮了几秒,然后缓缓吸水、下沉,直至完全没入。
水面倒影中,钟楼指针悄然滑过4:03。
第一次,它指向了——“未被命名”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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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最后一个没签名的人[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