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一瞬,目光如炬。
“是你开始怀疑——我是否真的活过。”
吴悦缓缓抬头,眼中映着微弱的手电光,像深渊里燃起的两簇火。
就在这时,金属箱底部,一张薄如蝉翼的胶片滑出。
顾尘拾起,对着光源——是一张脑波图谱,峰值集中在3.42Hz,标注着一行小字:“意识锚点频率——仅对W.Y.生效。”
他盯着那串数字,眼神骤然一凝。
原来,她从未真正离开过那个房间。第303章 谁在写病历(续)
警局心理测评室的灯管发出微弱的嗡鸣,像是某种沉睡机械的呼吸。
四壁贴着隔音棉,墙上挂着早已停用的心理评估图表,红蓝双色线条交织成网,仿佛预示着意识的迷宫。
顾尘将那台老式脑波监测仪从储物柜深处拖出,金属外壳布满划痕,旋钮上的刻度早已模糊不清。
这台设备早已被淘汰,却仍保留着最原始的模拟信号接口——没有防火墙,没有加密协议,只有赤裸裸的电流与神经的对话。
“它不会撒谎。”顾尘低声说,目光落在吴悦脸上,“如果归墟在你意识里留下过痕迹,它会回应。”
吴悦站在仪器前,指尖轻轻抚过头戴式电极架的金属触点,冰凉如针。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如果我真的被‘格式化过……那现在测出来的,还是我吗?”
顾尘没有回答。
他知道,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就像问一具被反复擦写的磁带,是否还能称作“原声”。
他熟练地连接线路,打开电源。
仪器启动时发出低沉的嗡响,屏幕缓缓亮起,绿色波形线在黑暗中轻轻跳动,如同沉睡者的心跳。
吴悦戴上电极头套,金属贴片贴上太阳穴与后颈,冰冷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
几秒寂静。
突然,屏幕上的波形剧烈波动,不是随机杂波,而是一种奇异的节奏——三短一长,三短一长,像摩尔斯电码,又像钟摆的回声。
顾尘瞳孔一缩。
这频率……他在钟楼见过。
那台连接铜线的打字机,每一次自动敲击前,监测仪都会跳出完全相同的波形图。
“它在接收信号。”他低声道,声音紧绷如弦。
打印机咔咔启动,自动吐出一张诊断报告。白纸黑字清晰浮现:
第42号关联体,未完全格式化,存在反向接入风险。
顾尘立刻伸手拔掉电源插头。机器熄灭,屏幕归于漆黑。
可就在这片死寂中,吴悦拿起那张打印纸,翻到背面——
一行细小、湿润的字迹,正从纸纤维中缓缓渗出,墨色泛青,像是刚被写上:
她早就醒了,只是装睡。
空气骤然凝滞。
吴悦的手指猛地收紧,纸张边缘割破了皮肤,一滴血珠滑落,滴在那行字上,竟被迅速吸收,仿佛纸本身在呼吸。
“这不是现在写的。”顾尘盯着那行字,声音压得极低,“这是……提前写好的。”
他们对视一眼,无需言语,决定已定。
回到顾尘的临时工作间,他从贴身口袋取出那枚水晶碎片——来自钟楼核心的残骸,曾与归墟共振。
他将其嵌入监测仪的信号发射端,用导线手工焊接,改装成一个简陋的频率发生器。
若归墟是一张无形的网,那这台仪器就是诱饵,而水晶,是钥匙。
设备重启,电流嗡鸣加剧。
屏幕闪烁,波形紊乱,突然,一阵高频震颤后,打印机猛地吐出一串坐标:
北纬39.876,东经116.402 —— 城北废弃气象站。
顾尘迅速调出地图,红点精准落在一片荒芜区域。
曾为市局临时数据中心,九十年代末废弃,档案中注明:“设备损毁,数据清零。”可他知道,真正的秘密从不会被真正删除,只会被深埋。
吴悦站起身,脱下外套,露出内侧别着的警徽。
她的眼神不再有迟疑,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
“如果我的记忆是假的,”她一字一顿,“那就让我亲手撕开它。我要知道,那个在病床上哭喊的女孩,到底是谁。”
他们驱车北上,夜风如刀。
可就在警局监控中心的备份服务器中,一段被遗忘的日志悄然激活。
气象站主控室的监控画面静止一瞬,随即跳动。
时间戳显示:昨夜23:17。
一名身穿警服的女子缓步走入镜头,面容清晰。
她刷卡开门,动作熟练得如同每日例行。
面部识别系统自动标注身份:
吴悦。
而此刻,真正的吴悦,正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握枪套,目光笔直望向前方的黑暗。
车内无人说话。只有导航屏幕上的光点,正缓缓逼近那个坐标。
而在那片荒原深处,气象站主控室布满老旧服务器阵列,指示灯诡异地规律闪烁,如同呼吸。
中央操作台连接着一台独立终端,屏幕始终显示登录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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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谁在写病历[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