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透如烟霞却坚韧密实,与蜀州春罗、越州越罗并称贡品三绝。昌隆号早已暗中掌控润州“织罗务”流落匠人。此刻,这顶尖的绞纱技艺并未用于华服,而是编织着弓弩的弩弦!绞纱弦轻韧异常,竟使强弩射程陡增三成,成了靖王府步卒克敌的暗刃。
官府税赋,“税绢”与银钱等重。靖王府治下,昌隆号在江南推行“丝米兑引”:以结实耐用的麻布、新制的棉毯(借鉴浙江兰溪南宋墓出土双面起绒棉毯工艺),兑换流民手中余粮;再以光泽柔润的丝绸支付工酬。布帛,悄然成为昌隆号信用体系的载体,比朝廷滥发的“当十钱”更得民心。
常州“孔雀罗”精妙的提花技术,被用于编织锁子甲铁环间的内衬,使甲胄关节活动如常,防护不减。
定州“刻丝”工匠以“通经回纬”绝技,将燕云十六州关隘河流织于绢上,纤毫毕现,水火不侵,成为帅帐秘藏。
广西“柳布”浸透硝石硫磺混合液,阴干后成为火炮防潮炮衣,雨雪天亦能迅速引燃,保障火力不辍。
杨靖果断将资源投向更广阔的“软性力量”,而纺织业正是核心支点。
登州、大名府流民营地,近千架改良脚踏纺车昼夜嗡鸣。妇孺脚踏五锭纺车捻麻成纱,青壮操作大型提花织机化纱为布,老弱捶打葛藤提取纤维。昌隆号以“记工换粮”收购成品,一条由纺轮驱动的生存链条高效运转,竟使十万流民安然度过严冬,人心悄然归附。这十万流民背后可是十万个家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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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闽南移民带来的“木棉弹弓”,被装上水力轮盘,巨弓震颤,日弹棉花千斤。所产“登州白叠布”虽略显粗厚,不及江南“吉贝布”精细,却异常耐磨保暖,迅速成为靖王府军卒标配冬服。更关键的是,这些棉布经煮沸消毒,裁剪成条,浸润金疮药粉,成了伤兵营救命的止血绷带,活人无数
一船船润州大花罗、璀璨蜀锦,沿汴河悄然北上。在温雅楠手中,这些价比黄金的丝织品,成了撬动汴梁与北国的杠杆。耿南仲为三匹“雨过天青”绞纱罗,向昌隆号开放了关键河段的漕运;金国某实权宗室,为了一匹蜀锦“真红地龙凤纹”,默许了战马走私的通道——丝线牵引,寸缕经纬间,天下棋局悄然变动。
暮色四合,长山岛熔炉的火光与工坊的灯火交相辉映。杨靖立于岛巅,身后是铁砧锻打的铿锵战鼓,身前是海浪拍岸的永恒轰鸣。海风拂过,带来一丝远处流民营地纺车连绵的嗡鸣。
“宋人能以绞纱织罗、剒丝成画,复刻万里江山于方寸,却铸不出一门不炸膛的铁炮……”杨靖的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沉静而辽远,“可见技艺之道,不在强求那不可得之钢,而在顺势而为,织就那无所不包之网。”
吴用侍立身侧,羽扇轻摇,望着汴梁方向,眼中闪烁着洞悉世事的微光:“王爷以纺车安顿流民,以棉布温暖士卒,以罗绮结网权贵。待这丝丝缕缕织成的天罗地网,将赵桓的龙椅、耿南仲的权柄,乃至金人的铁骑都温柔缠裹、渐次收紧之时……这天下,便不再是兵戈与炉火所能独断的了。”
涛声如雷,却盖不住那从工坊深处、从流民营地传来的,千万纺轮飞转的嗡鸣。那声音细密、绵长,仿佛无穷无尽的生命力与韧性,正将麻缕、棉絮、蚕丝,纺成一张比铁甲更柔韧、比炮火更磅礴的巨网,向着暮色沉沉的旧山河,无声笼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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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天工开物,纺车与铁砧[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