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方公馆的路上，林乔注意到那个烟摊还在，而且摊主似乎对她们特别关注。她故意在小翠耳边说了几句关于34;方少爷下周回上海34;的话，声音刚好能让摊主听到。
34;林小姐，您这是？34;回到公馆，小翠疑惑地问。
34;钓鱼。34;林乔神秘地笑了笑，34;如果徐世勋对方少爷这么感兴趣，我们就给他点饵料。34;
当晚，林乔将收集到的情报用密写墨水写在一本《女儿经》的夹页中，托周妈交给老李传递出去。同时，她开始筹备一个更大胆的计划——渗透即将在法国俱乐部举办的慈善晚宴。
34;这太冒险了！34;周妈听说后连连摇头，34;那里肯定有很多警察厅的眼线！34;
34;正因如此，才更可能获取有价值的情报。34;林乔解释道，34;而且我有正当理由出席——作为方少爷的代表，为39;贫困妇女识字教育39;募捐。34;
她取出一张烫金请柬，这是前几天收到的。方氏绸缎庄作为赞助商之一，自然在受邀之列。
周妈拗不过她，只好帮忙准备行装。林乔选了一套墨绿色旗袍，既不过分张扬，又不失体面。她在内衬里缝了一个暗袋，用来存放密写钢笔和微型记事本——都是方志明留下的工具。
慈善晚宴当天，林乔乘坐方公馆的汽车来到法国俱乐部。这是一栋巴洛克风格的华丽建筑，门前停满了各式豪华轿车。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灯火辉煌的大厅。
厅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林乔优雅地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目光扫过全场，迅速锁定了几个人：恒丰纱厂的经理正与一个法国军官交谈；几个买办模样的人围着一个洋行大班奉承；角落里，徐世勋穿着考究的西装，假装对墙上的油画感兴趣，实则暗中观察着每一个人。
林乔决定先避开徐世勋的视线。她走向一群正在讨论34;妇女教育34;的太太小姐，适时地加入谈话。
34;方氏绸缎庄一直关注底层妇女的生存状况。34;她娴熟地运用着上流社会的措辞，34;我们在闸北开办了一个识字班，教女工们基本的读写算...34;
这番说辞很快引起了几位开明太太的兴趣。林乔一边应付着她们的问题，一边竖耳倾听周围的谈话。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飘进耳朵。
34;...吴淞口的检疫手续已经打点好了...明晚午夜...34;声音来自不远处的一群商人。
林乔假装整理手套，悄悄靠近。
34;英国人那边没问题吧？34;一个秃顶商人低声问。
34;放心，都打点好了。这批盘尼西林可比军火值钱多了...34;
盘尼西林！林乔心头一震。这就是方志明信中提到34;医疗物资34;！难怪徐世勋亲自出马镇压纱厂罢工——他们要用女工做苦力搬运这批走私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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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想再靠近些，突然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刺在背上。转身一看，徐世勋不知何时已经来到附近，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林乔仿佛看到一条毒蛇竖起了身子。她强迫自己露出礼貌而困惑的微笑，轻轻点头致意。
徐世勋没有回应，只是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在哪里见过她。林乔知道必须立刻离开，但情报太重要了，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34;打扰了，您是方氏绸缎庄的代表吗？34;一个温和的女声适时插了进来。
林乔转头，看到一位穿着淡紫色旗袍的中年女士。
34;我是玛丽医院的院长夫人。34;女士微笑着说，34;听说您在做妇女识字教育？我们医院有些旧教材可以捐赠...34;
林乔感激地接住这个话头，与院长夫人热络地聊起来。等再回头时，徐世勋已经不见了踪影。
晚宴结束后，林乔婉拒了院长夫人派车相送的好意，坚持自己叫黄包车。她故意绕了几条街，确认没有被跟踪后，才回到方公馆。
一进门，周妈就急匆匆地迎上来：34;林小姐，出事了！识字班被抄了！34;
原来就在林乔参加晚宴时，警察突然闯入识字班的场地——一间废弃的仓库，抓走了几个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女工。幸好小翠当时去送阿芳，躲过一劫。
34;阿芳呢？34;林乔急忙问。
34;在这里。34;小翠从厨房走出来，脸色惨白，34;是徐世勋亲自带人去的...他问那些姐妹是谁组织的识字班...34;
林乔的心沉了下去。虽然女工们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只要徐世勋稍加调查，很容易将34;林先生34;与方公馆联系起来。
34;我们必须立刻转移重要文件。34;她快步走向书房，34;周妈，通知老李准备车，天亮前送小翠和阿芳去安全屋。34;
就在林乔匆忙整理文件时，前门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三人顿时僵在原地。
34;警察厅查夜！开门！34;
是徐世勋的声音！他来得比预计的还快！
林乔迅速将几份最敏感的文件塞入系统空间，对其余的则浇上准备好的煤油，划燃火柴。火苗腾起的瞬间，周妈已经跑去前门拖延时间。
34;小翠，带阿芳从密道走！34;林乔指向书房后的暗门，34;去找老李，按应急预案行动！34;
34;那你呢？34;小翠急得直掉眼泪。
34;我自有办法。34;林乔推着两人进入密道，34;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咬定不认识什么39;林先生39;！34;
关上密道门，林乔环顾四周。火势已经蔓延开来，浓烟开始充斥房间。她最后检查了一遍系统空间中的文件，确保没有遗漏，然后从容地走向前厅。
徐世勋正用枪指着周妈，见她出来，阴鸷的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34;林小姐，或者说...林同志？我们终于正式见面了。34;
林乔平静地看着他：34;徐处长深夜闯入民宅，有何贵干？34;
34;别装了。34;徐世勋冷笑，34;你的识字班女工已经招供了。红党地下情报员林乔，你被捕了。34;
林乔突然笑了：34;徐处长，您看我像在逃跑的样子吗？34;
徐世勋一愣，随即闻到烟味，脸色大变：34;你烧了文件？！34;
34;方公馆不幸失火，幸得徐处长及时相救。34;林乔微笑着说，34;明早的报纸一定会这么写，您觉得呢？34;
徐世勋暴怒地冲上前，却被突然倒塌的横梁阻住去路。火势已经失控，热浪逼人。
34;处长！必须撤了！34;门外的警察大喊。
徐世勋不甘地瞪了林乔一眼，终于转身逃离。林乔则退回书房，从窗户跳入后花园。她早就计划好了逃生路线——沿着花园围墙的藤蔓爬出去，落入隔壁教堂的墓地中。
当消防车的警笛声响彻夜空时，林乔已经换了一身装扮，混入看热闹的人群中。她最后看了一眼熊熊燃烧的方公馆，心中没有惋惜，只有决然。
那本《女儿经》中的情报已经安全送达；小翠和阿芳应该已经抵达安全屋；而徐世勋除了一个烧毁的建筑，什么也没得到。
林乔摸了摸藏在衣襟下的钢笔——方志明送的那支。吴淞口的医疗物资走私明晚就要进行，她必须赶在那之前将情报传递给组织。
转身融入上海的夜色中，林乔知道，她不再是那个需要方公馆庇护的34;林小姐34;了。从今夜起，她将真正走入地下，成为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照亮更多像小翠、阿芳这样的姐妹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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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星火燎原[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