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里带着探究和贪婪。他知道,从传言四起的那一刻起,他和阿杏想要好好种地的念想,就已经被盯上了。这场没有硝烟的纷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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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埂悟·阴阳动
自那队兵卒走后,石禾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他照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是握着锄头的右手更沉了些——泥土翻涌的弧度、粟苗舒展的姿态、露水凝结的时辰,这些从前熟稔于心的农耕细节,竟在夜里反复钻进梦里,化作战场上千军万马的阵型。
一场夜雨过后,石禾蹲在田埂上查看墒情。指尖插入湿润的泥土,突然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流动感:地表的土暖而松,是“阳”;地下三寸的土凉而密,是“阴”。阴阳相交之处,正是粟苗根系最发达的地方。他想起战场上燕营的布局,主营居北背阴,粮草营居南向阳,恰如这田埂的阴阳分野,藏着攻守的玄机。
“原来如此……”石禾喃喃自语。他随手捡起三根枯枝,在泥地上画出田垄的走向:横为纬,顺水流而通“气”;竖为经,逆风向而聚“势”。那些被洪水冲不倒的田埂,不是因为“神力”,而是暗合了“顺天而不逆天”的道理——就像打仗,懂得借地势、顺天时,才能少流血。
他开始留意更多细节:晨露未干时不宜锄地,是因“阴湿未散,动则伤根”,正如敌军锐气正盛时不可强攻;正午烈日下要引水灌田,是因“阳极生阴,需润其燥”,恰似久战之后需缓兵休整。连田埂边丛生的杂草,也藏着门道:茂草处多阴湿,宜设伏;秃地处多干燥,易突围。
这些念头像破土的种子,在他心里疯长。夜里他对着油灯,用烧焦的木棍在纸上画田垄、标日月,竟画出几分阵法的模样。阿杏凑过来看,只见纸上横斜交错的线条间,标着“雨时不攻”“晴日疾行”的字样,惊得她手里的针线都掉了:“你这画的是啥?咋看着比戏文里的兵法还玄乎?”
石禾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这些从泥土里“长”出来的道理,比当年军中教习的兵法更鲜活、更透彻。土地不会说谎,春生夏长,秋收冬藏,阴阳消长自有定数,就像战争里的攻守进退,从不是蛮力比拼,而是对天时地利的顺应与驾驭。
变故发生在一个满月之夜。那天夜里无风,粟苗却莫名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倾斜,田埂上的露水凝成一串银珠,顺着草叶滚动,落地时竟发出极轻的“嘀嗒”声,连成一片奇异的韵律。石禾披衣出门,站在田埂中央,突然感觉脚下的土地在微微震动,像有股力量顺着根系往上涌。
他闭上眼,仿佛看见无数条“气脉”在地下游走,与天上的月光交相呼应。那些曾经在战场上模糊的阵型、混乱的厮杀,此刻都变得清晰——敌军的破绽,恰如田垄间未除的杂草;我军的软肋,好比缺水干裂的土地。“阴阳相济,虚实相生……”他猛地睁开眼,月光下,田埂的轮廓竟化作一张无形的阵图,暗藏杀机却又生生不息。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石禾猛地回头,只见田埂尽头站着几个黑衣人,黑袍上绣着暗金色的云纹,脸藏在兜帽下,看不清样貌。他们没有拔刀,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贪婪,只有一种近乎敬畏的审视。
“你悟了。”为首的黑衣人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风沙磨过,“土地的呼吸,就是阴阳的节律;庄稼的枯荣,便是攻守的玄机。你在田埂上种的不是粟米,是兵阴阳家失传的‘地脉阵。”
石禾握紧了手里的锄头,掌心全是汗。他终于明白,那些被盯上的“神力”传言,或许并非空穴来风——他从泥土里悟出的道理,竟与传说中能呼风唤雨、布阵御敌的兵阴阳家理论暗合。
“跟我们走。”黑衣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有人需要你的‘地脉阵,不是为了打仗,是为了守一方水土。”
石禾回头望了望屋里的灯光,阿杏应该还在灯下缝补衣裳。他知道自己不能拒绝,就像种子到了时节必须破土,有些使命躲不过。他脱下脚上的草鞋,在田埂边埋好,又摘下胸口的玉佩,轻轻放在土上:“告诉阿杏,等粟米熟了,我就回来。”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侧身让出一条路。石禾最后看了一眼熟悉的田埂,月光下,粟苗轻轻摇晃,像是在为他送行。他跟着黑衣人走进夜色,身影很快融入田埂的阴影里,只留下那两块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一半凉,一半暖。
屋里的阿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推开门时,田埂上已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粟叶的沙沙声,像一首未完的歌谣。她捡起地上的玉佩,指尖触到泥土里残留的温度,突然明白,有些离别不是结束,就像埋下的种子,终有一天会带着新的希望归来。而石禾从田埂上悟透的阴阳玄机,将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以另一种方式守护着他眷恋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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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着眷恋的土地[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