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愈发狂暴,像是要将这座刚刚经历重创的城市彻底淹没。
雨花台足球场的废墟在无数探照灯的惨白光束下,如同一个被强行剖开的巨大伤疤,狰狞地暴露在天地之间。
泥浆、血水和雨水混合成的污浊溪流,在扭曲的钢筋和破碎的混凝土块间肆意横流,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与土腥混杂的气味。
救援的喧嚣达到了一个新的高潮。
省人防机动指挥方舱如同一个钢铁巨兽,轰鸣着驶抵现场外围,强大的信号很快覆盖了之前的盲区,各种指令、求救声和生命探测仪的数据更加清晰地汇聚到临时指挥点。直
升机巨大的旋翼声由远及近,试图在恶劣的气象条件下开辟空中生命线,但那狂暴的雨幕和上升气流让它像一只挣扎的巨鸟,悬停都显得异常艰难。
张耀昌的吼声已经沙哑,但对讲机里传来的任何一点进展都无法缓解他眉宇间那几乎要凝固的沉痛与暴怒。
死亡数字每跳动一下,都像在他心口又扎进一根冰锥。十八,这仅仅是开始,废墟之下还有多少绝望的生命正在流逝?
温玉国站在他侧后方,伞早已不知被风吹到了何处,浑身湿透,
雨水顺着他灰白的头发不断流下。他紧抿着嘴唇,努力协调着各方,指令一条条发出,但仔细看去,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戴元湖那句冰冷精准的指控,以及随后张耀昌那雷霆万钧的抓捕令,无疑是在他政治生命的核心引爆了一颗炸弹。
他的小舅子武勇,那个此刻正在下方泥泞中“奋力指挥救援”的城建局副局长,已然成了这场灾难最显眼的祭品。
温玉国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那镇定之下,是惊涛骇浪般的恐惧和一种被出卖的冰冷寒意——戴元湖,他为何在那个时间点,用那种方式,抛出那份“碎片化接触”的证据?
戴元湖本人则像一台精密机器上的核心齿轮,高速且冷静地运转着。
他不再多看温玉国一眼,也仿佛完全没注意到石志坚厅长那边针对武勇的暗中布控。
他的全部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救援效率的提升上。与方舱技术人员的对接、对周边医院接收伤员情况的再次确认、甚至细化到为持续作战的救援队伍协调热食和干燥衣物……
他的每一项建议和安排都依旧精准、高效,无可指责,极大地分担了张耀昌的压力,也让混乱的现场逐渐呈现出一种残酷秩序。
然而,就在这片由怒吼、哭喊、机械轰鸣和风雨声交织成的悲壮交响中,一股无声的暗流正在加速涌动。
省公安厅厅长石志坚,在接到张耀昌明确指令和目睹戴元湖提供的“线索”后,行动没有丝毫迟疑。
他留下几名得力干将,如同狩猎的饿狼,目光死死锁定了在废墟边缘“指挥”挖机的武勇。
武勇浑身沾满泥浆,声音嘶哑,看上去比任何人都焦灼、都卖力。但石志坚锐利的眼睛捕捉到了他频繁瞥向指挥点、瞥向温玉国的余光,那眼神深处不是悲痛和责任感,而是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慌和寻求庇护的急切。
与此同时,由石志坚副手邱副局长带领的另一支抓捕小队,已如同利剑般刺破雨夜,直扑位于城西的“夜上海”夜总会。
“夜上海”
第398章 奔袭夜总会[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