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门框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濒死的惨白,青筋在松弛的皮肤下狰狞地凸起、跳动,然而身体却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只能依靠着那点门框的支撑,才没有彻底瘫软下去。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沿着脊椎一路疯狂地窜上头顶,冻结了血液,麻痹了神经,让他感觉不到门框的冰冷,也感觉不到夜风的呼啸。
整个世界在他眼前旋转、变形、崩塌,最终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虚空。他像是被瞬间石化,又像是灵魂被粗暴地抽离了躯壳,只留下一具徒有其表的空壳,在门框的阴影里微微摇晃。
“……嗬……嗬……” 潘六喉咙里再次挤出那破碎、无意义的气音,干裂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仿佛想拼凑出一点辩解,一点哀求,或者仅仅是一个完整的音节。然而……
那巨大的、灭顶的荒谬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彻底扼住了他的喉咙。他脑子里一片混沌的空白,只有范蕾那冰冷的声音在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带着倒刺,刮擦着他仅存的意识——“伪造”、“合谋”、“亲生父亲”、“离婚”、“搬走”、“一个人”、“风烛残年”……
这些词汇像烧红的铁块,在他空荡荡的脑海里烙下滚烫的印记。他下意识地、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摇着头,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木偶,那空洞的眼神里,除了茫然,只剩下一种被整个世界彻底抛弃后、深入骨髓的、巨大的恐惧和绝望。
那不再是愤怒,不再是咆哮,而是一种连挣扎都放弃了的、彻底的死寂。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支撑着摩托车的潘涛,终于动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吸气的声音在死寂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沉甸甸的疲惫,也像是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并没有去看僵在门框阴影里的父亲,目光只是沉沉地扫过脚下那片被掀翻的花泥、散落的碎瓷,最后落在院角那棵在寒风中默然挺立的老石榴树虬结的枝干上。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下颌的线条绷得死紧,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汹涌的情绪。终于,他开了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粗粝的砂纸摩擦过喉咙,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妈……她应该的。”
这五个字,如同五颗沉重的石子,砸在潘六早已麻木的心湖上,却再也激不起任何波澜。
潘涛说完,不再停留。他动作干脆利落地将拔下的钥匙重新插进锁孔,手腕猛地一拧——
“嗡——!”
那辆沉默的黑色铁兽瞬间被唤醒,引擎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咆哮,排气管喷出一股灼热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剧烈地扭曲、升腾,瞬间模糊了潘涛和范蕾的身影。
那轰鸣声带着一种挣脱束缚的蛮横力量,粗暴地撕裂了潘府大院死水般的寂静,也彻底宣告了这个夜晚的最终走向。
潘涛没有回头。他拧动油门,沉重的摩托车猛地向前一窜,车轮碾过地上散落的碎瓷片,发出刺耳的“咔嚓”声。
范蕾早已重新坐稳,双手环抱着丈夫的腰,身体微微前倾。她同样没有回头去看一眼那门框下凝固的身影。引擎的轰鸣愈发高亢,如同挣脱枷锁的猛兽在咆哮。
黑色的机车载着
第264章 夜幕下的潘府[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