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驶过干旱的平原,轰鸣着抵达俾路支斯坦的高原边缘。我透过车窗,看见那渐渐显露出的城市轮廓,如同沉睡在黄土怀中的一块巨石,粗砺而寂静。这里,是奎达。
对于许多人而言,奎达是一张地理课本上的陌生注脚。但对我来说,它是《》上等待谱写的一段低音,一段被边界风声吹拂过千百年的旋律。
我在车站的木椅上落笔,郑重写下:“第465章,奎达。”
奎达,这个名字在古语中意为“堡垒”。
走入城区,我很快明白这名字的意义:这确实是一座石头之间筑起的城市。群山如同围墙,把它紧紧护在中心。无论你从哪个方向来,都必须穿越山口,翻越丘陵。
它不像我曾经走过的任何一座城市,它不张扬,也不热闹,而是沉稳、低语、却深不可测。仿佛一位披着沙尘的智者,沉默不语,却藏有万千故事。
街道多是灰褐色的,房屋密密麻麻地贴靠在一起,仿佛怕风把它们吹散。路边是贩卖干果、羊皮和刺绣披肩的摊子,叫卖声都带着含蓄的语调,就连孩童的奔跑,都显得轻手轻脚,生怕打扰了什么。
我走进一家铺子,店主是一位留着长胡须的老人,正专注地为一位年轻人缝制婚礼披风。看到我,他只笑了笑,递上薄荷茶,一言不发。我接过,心下感慨:这城市的待客之道,竟是沉默中带着温度。
“奎达,是石头堆里开出的一朵灰花,它不鲜艳,却永不凋零。”我在笔记中如此写道。
我搭车去了郊外的汉纳湖。
这是奎达罕见的绿意之地。一池湖水嵌在山脊之下,湖边长满了细密的灌木和野槐树,风吹来,水面荡出细碎的光影,如同一面会呼吸的镜子。
一群年轻人正在湖边烧烤,他们热情地邀请我加入。我坐在石头上,望着远方。有人拿起古琴,弹奏出一段略带忧伤的旋律,我听不懂歌词,却能从音符中听见这片土地的坚韧与孤独。
其中一位青年指着湖对岸说:“那边是我们小时候野泳的地方,现在水退了很多。”
我听完默然,心里像湖面一样泛起层层涟漪。
“湖也累了。”他说这话时的眼神,如同湖水一样深。
我们在湖边沉默许久,仿佛不忍惊扰这片静水的梦境。我突然明白,湖水之所以让人沉醉,不仅因为它映照天地,更因为它包容了人心中未曾言说的苦。
那一晚,天边残霞,水波不兴,我一个人沿湖边缓步而行,脚下石子微响,像是内心的回音。走到一棵老槐树下,我听见两只夜鸟在枝头轻啼,声音微弱,却穿透夜色。
我写道:“奎达的湖,是一位沉默的母亲,不言爱,只用水光守护你原初的孤独。”
奎达是一座多族群聚居的城市,其中最显眼的,是哈扎拉人。
我走进哈扎拉镇时,天色刚刚昏暗。这里的街巷整洁,门上挂着蓝色的祈福布,巷口坐着老人,怀中是手摇的念珠。他们是信徒,历经动荡,却仍保有一种静谧的庄重。
第465章 巴基斯坦, 奎达:石城沉歌,风之咏叹[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