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那蓝沉稳而温柔,不夺目,却让人移不开眼。
我向她打招呼,她笑着点头,继续手中动作。我问她织布多少年了,她说:“快二十年了,一块布可以养活三代人。”
她邀请我一起试着织几下。我坐上低矮的木凳,脚踏机关,手拉梭子,动作生涩却也真实。我发现这并非一项体力活,而是一种关于节奏的艺术。
她说:“布,是城市的性格。贾姆穆安静,所以我织得慢。”
我望着那块正在缓慢成形的蓝布,写下:“在贾姆穆,一针一线,都在编织一种不慌不忙的生活哲学。”
她又说:“这布送去寺庙当帘,也有当嫁衣的。”她指着屋角一匹绣着莲纹的红布,说那是为女儿准备的,等她长到十六岁就披在身上出嫁。
“你不想她离开吗?”我问。
她停顿一下,说:“想。但我们这里的孩子,都该去远方的。”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匹红布,仿佛在抚摸一段未曾展开的命运。
傍晚,我来到坦维河边,正值潮水缓退。河滩裸露出湿润的鹅卵石,一群孩子在追逐嬉戏,笑声在水面上回荡。
其中一个少年正折纸,他折了一只纸船,小心地放入水中。纸船轻轻漂流,顺着水流飘得越来越远,最终被暮色吞没。
我走近他,问他那船要驶去哪。他想了想说:“它要去远方,也许比山还远。”
我笑了,问:“你也想去吗?”
他点点头,却又说:“但我不能走,奶奶老了,弟弟还小。”
我拍拍他的肩,说:“有一天你会去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他低头不语,转而继续折下一只纸船。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旅人最易感动的,从来不是风景,而是留守之人眼中的远方。
我写道:“贾姆穆的河水流向南方,而孩子的梦想,总是向着星辰漂流。”
夜晚,我返回旅馆。城市的灯光稀疏,只有少数几盏煤油灯在巷中亮着,像天上星星落在人间。
我推开窗户,远处山影如墨,一弯新月挂在天边。风从山口穿过巷道,送来阵阵檀香气味,那是有人在庭院焚香,为祖先祈福。
我坐在窗边,翻阅着这几日写下的文字,每一页都像这城市的脉搏——不张扬,不炫目,却在沉默中持久跳动。
我想到白天的少年、织工、老人,他们都没有离开,却在自己的方式里守望着某种远方。或许,贾姆穆之所以让我感到温暖,是因为它从不喧哗,却又从未沉睡。
我写下:“贾姆穆不是旅途中的惊鸿一瞥,而是一杯温热的水,在你疲惫时递到掌心。”
这一页,我缓缓合上,抬头望向远方。那里,是一条全新的边境。
下一站,是伊斯兰堡。
伊斯兰堡,你是山脉与文明交织的缄默之都,是信仰与现实在晨曦中彼此凝视的光芒,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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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巴基斯坦贾姆穆:河畔旧梦,静语朝阳[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