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朗县那日,天未亮透,雅鲁藏布江畔已起微风,带着初夏草木与河水交织的气息,从林间缝隙中穿过我肩头,仿佛有一种声音在耳边低语:“向西去。”
我没有犹豫。
背上行囊,踏上前往加查的旅途。这是一段静默却笃定的行程。加查,这个名字在地图上几乎被边缘化,却在藏地老者的语句里,总带着敬重与唏嘘。
他们说:“那是一个被风和时间雕刻出来的地方。”
加查,藏语意为“美丽的山地”。但它的美,不似林芝那般明媚,也不像拉萨那样恢弘,而是一种藏在细节中的韵味,像清晨未散的雾,如低海拔草丛里初开的野花,需要你弯腰去看,屏息去听。
车行入城的那一刻,我感觉进入了一种被放慢的时间轴。山不高,江不吼,风不急。县城沿江而建,屋顶上晒着刚剪下的青稞,几只老狗懒洋洋地伏在廊下,孩子们赤脚在尘土间奔跑,笑声很清亮。
我下榻在一间藏式民宿,房东是一对年过七旬的老夫妇。老阿妈眼神慈祥,端给我一碗酥油茶时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加查的故事,不讲,听。”
我点头,不急。
夜里我独坐窗前,风轻轻掀动窗帘。远山寂静,仿佛等待着什么。我在心里默念:来听故事的人,能不能也成为故事的一部分?
第二天一早,我步行前往拉康石堡。
那是整个加查的灵魂所在,被称为“藏地三十九层天梯”的古堡,层层垒砌于悬崖之上,像是一部被时间写在岩石上的史诗。没人知道它最初是谁建的,也没人说得清它曾经经历过什么。
我一步一步攀登,每一阶台阶都仿佛踩在历史的脊骨之上。风在耳边呜咽,像是某位老者正对我讲述一段未竟的叙述。攀至中段,我开始气喘,但内心却愈发沉静。
每一层堡墙都嵌着时光的灰尘,我的指尖划过墙缝中苔藓的边缘,仿佛抚摸着一位远古战士的伤疤。我看到角落里有老旧经筒,早已不转,却依旧仿佛能听见它沉缓的旋律。
有一段阶梯被岁月风蚀得只剩半尺,我小心扶着石壁继续攀登,那一刻我不敢回头,仿佛怕打扰了什么沉睡的存在。
登至高处,一块嵌入岩壁的石碑上刻着模糊的经文,风一吹,竟如低语。那刻,我忽然觉得,这石堡根本不需要守卫,它本身就是守望。
当我站上顶层,俯瞰整座县城和雅鲁藏布江的身影,我忽然理解了“时间雕刻”的含义。
一位藏族向导告诉我:“这堡,不是为打仗建的,是为了提醒子孙,我们从哪里来。”
我问:“它能防住遗忘?”
他苦笑:“防不住,但我们试着记。”
我沉默许久,才在随身笔记本上写下:
“加查石堡,是一面镜子,映出我们惧怕遗忘、却又默默守望的心。”
我在加查的第三天,走进了一间藏香作坊。
空气中混着松柏、青藤、皂角和一种古老植物的香气,温润而稳重。制香的藏人名叫洛珠,五十多岁,脸上有火炉熏出的纹理。他的动作极为专注,每一道揉捻、搓压都如修行般虔诚。
“你闻。”他递我一段刚成形的藏香。
我
第417章 加查县:峡谷之间,日月共鸣[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