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巴青的那天,我从北转向东。
天还未亮,晨风却已如刀锋,在高原之上横扫。车窗外的冰霜在风中破裂成细小的晶粒,仿佛藏地的沉默碎语,洒落在我行进的路上。地图上的指针悄然偏转,东南方,一个名字缓缓浮现——丁青。
“松林间的平地”,这是“丁青”在藏语中的含义。然而我却总觉得,那三个字仿佛燃烧着的印章,烙印着一种肃穆的召唤。我知道,我即将踏入的不仅是一座城,而是藏东的前厅,是藏地血脉由宁静转向奔涌的入口。
那天,我把目光从结冰的车窗上抬起,望着东方天边那一缕暗红的晨曦,心跳微微加速。
我知道,从这里开始,一切都将不同。
山路愈发崎岖,车子在连绵不绝的高原谷地中穿梭。两侧的山体像沉睡的巨兽伏在天地之间,谷风夹杂着湿意,呼啸而来,仿佛要将我的思绪一层层剥离。
转过一个山口,晨雾忽然散开,眼前一片苍红山体破雾而出,丁青,终于出现。
这是一座被红色染透的县城。它不声不响地伏在山脚,河流从脚下淌过,街巷与山风交错,经幡猎猎如林。那一刻,我有一种强烈的错觉:不是我到了丁青,而是丁青主动将我引入。
我住进了一家靠近孜珠寺的旅舍。老板娘卓玛央金,是个穿围裙的中年藏族妇人,眉眼沉静,话不多。
“你是旅人吧?”她递过一杯热酥油茶,“丁青的风,会说话。”
我望向窗外,清晨第一缕阳光已在经幡上轻轻跳动,我低声回答:“那我听。”
孜珠寺,是丁青的灵魂所在。那天一早,我便徒步前往。
它不在城中,而是生长于山巅,如同岩体上开出的莲花。僧舍、殿宇、法轮顺着山势层层叠起,宛如一座垒起信仰的阶梯。
山路陡峭,途中却不断遇见转山的信众。老人颤巍巍地拄杖,孩子光脚奔跑,妇人嘴唇轻启念咒,脚步一圈又一圈,无止无歇。
我默默加入其列。石阶冰冷而粗糙,风越往上越烈,吹得我眼角生痛。但汗水从脊背滑落的那一刻,我竟感到一种难得的愉悦——仿佛身体正在与山对话,每走一步,心中的某处就少一分尘埃。
主殿庄严肃穆。经幡如瀑布从屋顶倾泻而下,檀香味裹着咒声在殿中回旋。我在门口驻足良久,直到一位年迈僧人缓步走来。他目光温和,看了我一眼,说:
“你走得很远,但也正在靠近。”
我一震,不知他所指的是地理的接近,还是内心的回归。
孜珠寺背后有一道险路,蜿蜒向一处鲜有人至的山崖。据说那里藏着一个岩洞,供奉着最古老的佛像,面容沉静,历经风雪依然如初。
我循路而行,踏上那段无人小径。岩缝中长出枯草,风声从谷底涌上来,如潮水撞击耳膜。
岩洞狭小,只有一人可入。佛像静坐洞中,衣褶斑驳,面容如玉。阳光从洞顶一线缝隙穿入,正好照在佛像面颊,令其仿若发光。
我缓缓跪下,不是膜拜,只是
第407章 丁青县:被山环抱,红色脉搏[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