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我笨手笨脚!” 他手忙脚乱地收拾,眼神却瞟向钱先生,带着一丝狡黠。
钱先生立刻板起脸训斥:“没用的东西!毛手毛脚!还不快收拾干净,别污了陈干员的眼!” 转头又对陈瑜赔笑:“陈干员,年轻人不懂事,你多担待。”
这看似训斥,实则将一场可能的冲突轻飘飘地化解为“意外”,更让陈瑜无处发作。
当陈瑜好不容易拿到几份迟来的、填得歪歪扭扭的新册,仔细核对时,发现数字多处不符,逻辑混乱。
他叫来经手吏员询问,对方要么一问三不知,要么推说“记不清了”、“当时太忙,许是笔误”。要求其重做,则无限期拖延。
整个分司,如同一个巨大的泥潭,陈瑜的每一个动作都阻力重重,新规仿佛投入死水,连个像样的涟漪都激不起。
陈瑜决定亲自查库。他要求钱先生交出库房钥匙和最新的“见在历”。
钱先生这次没有推诿,恭敬地奉上钥匙和一卷清单。然而,当陈瑜在两名府兵陪同下打开库房,清点存放商税铜钱的木箱时,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清单上赫然写着:存开元通宝七百三十贯。
但实际清点,箱中只有六百五十贯!整整少了八十贯!
更让陈瑜心惊的是,存放铜钱的木箱封条完好,锁具无损!钱先生在一旁垂手而立,浑浊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钱先生!这作何解释?!” 陈瑜指着空了大半的木箱,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钱先生抬起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愕”和“痛心”:“这…这怎么可能?!封条完好…钥匙…钥匙一直在陈干员你手中保管啊!”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指着旁边一个负责搬运、吓得脸色煞白的小吏:“定是你!张五!前日入库清点后,是你最后锁的门!说!是不是你监守自盗?!”
那张五扑通跪倒,浑身筛糠,语无伦次:“没…没有!冤枉啊!我那天锁门时,钱…钱先生你也在场啊!你说…你说数目对的…”
“混账!” 钱先生厉声呵斥,须发皆张,“还敢攀诬?!陈干员明鉴!此獠定是趁人不备,私配了钥匙!如今东窗事发,竟敢反咬一口!请干员严刑拷问,必能水落石出!”
他这一番指认,瞬间将水搅浑,将矛头引向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吏,更隐隐将“监管不力”、“库房失窃”的责任,反扣在了持有钥匙的陈瑜头上!
公廨内其他胥吏的目光,瞬间变得微妙起来,有同情,有冷漠,更多的是一种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陈瑜看着跪地喊冤的小吏张五,再看看一脸“正气凛然”的钱先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这已不仅仅是刁难,而是赤裸裸的栽赃陷害!
这些盘踞多年的胥吏,编织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将他这个王府新锐,一步步拖入深渊!孤立无援的窒息感,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这度支分司的阴霾,远比陇西田亩的诡谲,更加令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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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七章 刁难[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