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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睛。他死死盯着前方峭壁上一个几乎被风雪完全掩盖的凹口——那里,就是斥候们最后发出求援彩烟信号的地方!他猛地拔出横刀,刀锋在雪夜中划过一道微弱的寒光,嘶哑的吼声穿透风雪的咆哮:
     “兄弟们!鹰巢部的狼崽子就在上面!困着我们的人!是爷们的,跟老子杀上去!用他们的血,给弟兄们开条生路!大唐万胜!”
     “万胜!万胜!” 低沉的吼声从两百多名唐军健儿喉咙里迸发出来,虽然被狂风撕扯得断断续续,却凝聚着一股钢铁般的意志和决死的悲壮!他们纷纷抽出兵刃,检查弓弩,将马匹留在相对避风处,用绳索和铁爪钩,顶着能吹翻牦牛的狂风,开始向那死亡绝壁发起徒手攀援!
     战斗在猝不及防间爆发!当先头的十几名唐军勇士如同雪豹般悄无声息地摸上凹口边缘时,迎头撞上了正在烤火取暖的鹰巢部哨兵!惊呼声、刀剑碰撞声瞬间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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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狗!唐狗上来了!”
     “杀光他们!”
     鹰巢部的士兵反应过来,怪叫着扑上。他们占据地利,熟悉环境,人数也略占优势。狭小的凹口平台,瞬间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刀光剑影在风雪中闪烁,血肉横飞!唐军将士怒吼着,用身体撞开敌人,为后续战友争取登顶的空间。不断有人被长矛刺穿,被弯刀劈倒,滚落万丈深渊,连惨叫都被风雪瞬间吞没。
     苏定方身先士卒,手中横刀化作一道匹练,连斩三名敌兵,自己也添了几道血口。他目光焦急地扫过战场,终于在一处背风的岩石后,看到了那个蜷缩着的瘦小身影——斥候队里年纪最小、负责保管重要地形图册的士兵,大家都叫他“小七”!他怀里死死抱着一个牛皮包裹,脸上满是血污和冻伤,眼神却依旧警惕。
     “小七!图册!” 苏定方一边格挡着敌人的攻击,一边奋力向他靠拢。
     小七看到援军,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光芒,挣扎着想站起来:“旅帅!图…图册在!鹰巢部的大营在…” 他急切地想报告敌情。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支阴毒的冷箭,不知从哪个刁钻的角度射来,目标直指正在分心喊话的苏定方!千钧一发之际,离苏定方不远的小七看得真切,他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前一扑!
     “噗嗤!”
     利箭穿透皮甲的声音沉闷而残忍。那支淬着寒光的狼牙箭,没有射中苏定方,却狠狠地钉入了小七瘦弱的肩胛!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踉跄后退。
     “小七——!” 苏定方目眦欲裂,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小七的身体被箭矢的力道带得向后飞跌,脚下正是被冰雪覆盖、隐藏着巨大裂缝的边缘!他惨叫一声,脚下冰层骤然崩塌碎裂!整个人连同他视若生命的牛皮图册包裹,瞬间消失在黑黢黢、深不见底的冰缝之中!只有那声凄厉短促的惊呼,在风雪绝壁间留下绝望的尾音,旋即被狂暴的风声彻底吞没。
     “不——!” 苏定方眼睁睁看着那瘦小的身影被黑暗吞噬,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和狂暴的杀意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他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锁定那个放冷箭的鹰巢部头目,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老子宰了你!” 他如同疯虎般扑了过去,刀光卷起漫天血雨!整个坑口的战斗,因为小七的坠落,变得更加惨烈而疯狂。每一个唐军士兵都红了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光这些畜生!为小七报仇!
     波斯·尼沙普尔城
     血腥气,浓得化不开,沉甸甸地压在尼沙普尔城残破的废墟之上。昔日的繁华都市,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焦黑的梁木斜指向灰暗的天空,如同大地伸出的绝望枯手。街道上,尸体堆积如山。绝大多数,都穿着波斯叛军“白衣军”的服饰。他们的死状极其惨烈,肢体破碎,身首分离,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暗红色的血液早已凝固,将泥土、碎石染成一片片刺目的黑褐色,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味。
     造成这一切的,是沉默矗立在尸山血海中央的那一排排大唐士兵。他们如同钢铁浇铸的森林,手中的武器——那恐怖的长柄双刃巨刃,正是令整个西域闻风丧胆的“陌刀”!刀锋上,暗红的血槽早已被厚厚的血痂覆盖,刃口崩裂卷曲,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屠戮。士兵们脸上、铠甲上溅满了敌人的血浆和碎肉,疲惫刻在每一张年轻的脸上,但他们的眼神,却如同这陌刀的锋刃,冰冷、坚硬、毫无波澜。只有偶尔扫过遍地叛军尸骸时,眼底深处才会掠过一丝属于胜利者的漠然。
     波斯萨珊王朝仅存的宗室,年轻的查拉维王子,穿着一身沾满尘土和血污的锦袍,踉跄着穿过这片人间地狱。他的脸色比死人还要苍白,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眼前的景象太过骇人,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一步步走向陌刀军阵前,那个如同铁塔般矗立的身影——大唐安西节度副使、陌刀将李嗣业。
     李嗣业的身形异常高大魁梧,站在那里,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岳。他身上的明光铠布满了刀砍斧凿的痕迹,肩甲处甚至有一道深深的凹陷,显然是重锤留下的印记。他脸上溅满了血污,虬髯上结着暗红的冰碴,只有那双虎目,依旧精光四射,带着一种睥睨沙场的威压。他正用一块破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那柄比寻常陌刀还要巨大厚重、刃口已经砍出锯齿状缺口的特制陌刀。刀身每一次擦拭,都带下粘稠的血块。
     查拉维走到李嗣业面前数步之遥,双膝一软,竟“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冰冷粘稠的血泥之中!他仰起头,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垢滚滚而下,声音哽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巨大感激与一种深入骨髓的敬畏:
     “将军!伟大的将军!查拉维…代表萨珊王室最后的血脉,代表尼沙普尔所有还活着的子民…叩谢将军!叩谢大唐天兵再造之恩!若非将军神威,若非陌刀营浴血奋战,此城…此城早已化为鬼域!法鲁赫叛贼授首,叛军尽诛!将军…您是我波斯存续的唯一希望!郡国之存亡,全赖天兵神威!查拉维此生此世,永感大唐天恩!” 他用的是最隆重的波斯宫廷大礼,额头重重磕在染血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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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嗣业停下了擦拭陌刀的动作。他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涕泪横流的波斯王子。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查拉维的灵魂。他沉默了片刻,那沉默带着巨大的压力,让查拉维几乎喘不过气。终于,李嗣业那洪钟般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关中口音和沙场特有的金属质感:
     “王子请起。诛杀叛逆,安定藩属,乃大唐王师本分。” 他伸出沾满血污的大手,一把将查拉维从地上拽了起来,力道之大,让查拉维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脱臼。“然,” 李嗣业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四周的废墟和尸骸,语气变得冷硬,“法鲁赫虽死,其党羽未尽。此城凋敝,民心未附。王子欲承继郡王之位,重振萨珊,路…还长得很。” 他这是在提醒查拉维,叛乱只是被血腥镇压,根源未除,他这个王子,威望和能力都还远远不够。
     查拉维被李嗣业毫不客气的点破说得面红耳赤,却又不敢反驳,只能连连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快马奔至近前,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双手高举一封插着羽毛的军报:“报副帅!高都护八百里加急军报!”
     李嗣业接过,撕开火漆封印,展开一看。信是写给皇帝的奏报抄本,同时命令他稳定尼沙普尔局势。前面的内容言简意赅:叛军主力于尼沙普尔城下被陌刀营击溃,法鲁赫伏诛,首级已硝制待验。重点在最后一句:
     “…逆酋授首,叛众尽屠,尼沙普尔已复,大唐龙旗屹立城头。此间秩序初定,然郡王之位虚悬,查拉维王子,年幼识浅,威望不足,恐难当大任。为绝后患,永固西陲,臣斗胆奏请陛下圣裁:此波斯呼罗珊之郡王…可换否?**”
     李嗣业的目光在那“可换否?”三个字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不动声色地将奏报收起。他抬眼,再次看向一旁还沉浸在感激与后怕中的查拉维王子,眼神深处,已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评估。高仙芝的提议,冷酷,却切中要害。一个强大、稳定、完全依附大唐的波斯呼罗珊,才是帝国西陲真正的屏障。查拉维…他真的能担得起“郡王”的重任吗?还是需要另一个更成熟、更具手腕、也更“听话”的萨珊宗室?帝国的边疆秩序,不仅在尸山血海中重塑,更需要在权力的棋盘上,落下最精准、最冷酷的一子。尼沙普尔的血腥味还未散去,另一场无声的政治风暴,已然在高仙芝的奏报中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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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雪山忠魂[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