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去年冬天,缅甸东吁王朝的莽应里派象兵突袭了孟连土司,抢走的不仅是粮食和布匹,还有三车准备进贡给朝廷的翡翠。当时万历帝病重,朝堂忙着争国本,竟没人管这西南边陲的事。
“莽应里……”萧如薰用指尖点了点舆图上的阿瓦城,那里是缅甸的王都。十年前他在朝鲜抗倭时,曾见过缅甸使者,那人穿着缀满宝石的筒裙,看人的眼神像打量货物。
车驾突然慢了下来,外面传来一阵喧哗。萧如薰掀帘看去,只见一群身着青衫的举子正跪在路边,为首的举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请镇南王止戈,以安民生”。
“东林党的手笔。”刘綎勒住马缰,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王爷,要不要驱散?”
萧如薰看着那些举子冻得发紫的嘴唇,摇了摇头。他想起自己十六岁那年,也曾穿着这样的青衫,在顺天府的贡院里冻得发抖。那时他满脑子都是“致君尧舜上”,根本不懂朝堂上的刀光剑影,比边关的箭矢还要致命。
“让他们跪着吧。”他放下车帘,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告诉他们,等本王在缅甸种出稻米,再请他们去尝尝新米。”
马车重新启动,碾过积水的声音里,似乎混进了举子们的啜泣。萧如薰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他想起昨夜儿子萧明远送他时说的话:“爹,京城这潭水太深,您不如在云南扎下根来。”
扎下根来。他抚摸着舆图上南洋的位置,那里被标注着“婆罗洲”“爪哇”,只有寥寥几笔。去年从吕宋回来的海商说,那里的香料堆成山,黄金埋在沙子里,荷兰人的船像蝗虫似的挤满了港口。
“刘綎,”他对着车外喊道,“让水师把那批新造的弗朗机炮,都运到云南去。”
“是!”
雨声渐渐小了,阳光刺破云层,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萧如薰看着舆图上从云南延伸向缅甸的驿道,像一条即将被拉直的弓弦。他知道,自己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只做大明的镇南王了。
车驾驶出永定门时,他最后望了一眼那座巍峨的城楼。城楼上的守军正在换岗,旗帜在风里猎猎作响。他忽然想起泰昌帝赐他的那首诗,其中一句是“莫教胡马度阴山”。
可他要去的地方,比阴山远得多。
萧如薰将舆图折好,塞进怀里。马车碾过护城河的石桥,车轮溅起的水花里,映出他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缅甸只是开始,接下来,该让那些蓝眼睛的夷人,看看大明的船帆,能遮住多少片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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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如薰离京[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