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扰鳖灵，水不宁，蜀王生，秦人烹。34;
短短十二字，却如一颗重石，砸入平静的水面，激起千层波澜。在场众人面色各异，唯有那位黑衣方士，嘴角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
34;此谣一出，意欲何为，不言自明。34;赵易目光如刀，直视李冰，34;蜀地开明氏余孽影响犹在，今借水利工程生事，实为大乱之兆。34;
李冰面色凝重，却不见慌乱：34;御史言重了。一首无稽之谣，何足为惧？34;
34;无稽？34;赵易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34;过去三十年，蜀地共发生民变十二起，历任蜀侯三人，皆因牵涉叛乱被诛。现虽不设蜀侯，民心难测，暗流涌动。34;他语气愈发严厉，34;李郡守可知，按秦律，生民变乱而郡守不觉察者，同罪！34;
这最后一句话如同当头棒喝，直击要害。李冰沉默良久，终于颔首道：34;御史所言极是。本官当立即彻查此事，绝不姑息。34;
赵易看向黑衣人：34;这位是方士徐福，精通占卜之术，通晓蜀地风俗。或许可助一臂之力。34;
徐福阴测测地笑了笑：34;水利之事，非只工程而已。既有神鬼之说，何不以神压神？34;
徐福！那个为秦王求长生的神秘方士？李明衍心中警铃大作。这位方士言行诡异，看起来不是什么善类。然而，面对可能出现的民变，他们必须想出对策。
李冰沉思片刻，目光坚定：34;治水乃攻心。既要驯服这奔腾的岷江，也要安抚蜀地黔首的心。明日，我们再详议应对之策。34;
众人肃然起敬，赵易点头应允，徐福也随之离去。
待两人走远，李冰挥退左右，只留下李二郎和几位核心小组成员。
34;父亲，这赵易分明是借机发难！34;李二郎愤愤不平。
李冰摇头：34;民谣之事，不得不防。34;他转向李明衍，34;你意下如何？34;
李明衍思索片刻：34;这首谣言明显带有煽动性，试图将水利工程与政治叛乱联系起来。应该先查清谣言源头，同时弄明白所谓39;鳖灵39;究竟为何物。34;
李二郎在一旁补充道：34;古蜀国开明氏是蜀地最后一代王朝，其首领鳖灵来自楚地。相传鳖灵溺水身亡后，尸体逆流而上至蜀地复活，被杜宇任命为相，后因治水功绩继位，故称39;鳖灵39;。我大秦先王派大将司马错、张仪攻灭蜀国后，开明氏王族大多被迁至咸阳，部分贵族隐入山地。开明氏经营蜀地数百年，虽然国灭数十年，影响仍在。34;
魏般接话：34;正是如此。过去数代蜀侯，皆因牵涉叛乱被杀。如今虽不再设置蜀侯，但暗流涌动，不可不防。34;
李明衍恍然大悟。难怪那首谣言如此敏感，34;鳖灵34;竟是影射古蜀王室血脉，34;蜀王生34;更是大逆不道。
李冰将话题拉回实处：34;空谈无益。当务之急，是弄清民间所谓39;鳖灵39;究竟为何物。若真有人借此煽动，必须尽快平息。34;
34;方才那徐福，34;李明衍忍不住问，34;他所言可信？34;
34;徐福？34;李冰摇头，34;此人自称来自齐国东海之滨，号称邹衍门徒，精通方术，近年在咸阳颇受重用。至于可信与否...34;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34;尚需观察。34;
次日一早，赵易召集众人，徐福也在场。方士一番长篇大论，称岷江中有千年鳖精，因都江堰工程惊扰其栖息地，故而作祟。需以特制符篆安抚，不然影响大秦水德，隐患无穷。
34;荒谬！34;李明衍忍不住出言反驳，34;江中哪有什么鳖精？不过是自然现象被民间误解罢了。这种不科学的迷信说法，只会惑乱民心！34;
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用了现代词汇。果然，众人面露疑惑，不解其意。
34;我是说，34;李明衍赶紧补救，34;此乃无稽之谈，有违天理。江水变化，必有常规可循，何必归咎于妖怪鬼魅？34;
他发现徐福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似乎对34;科学34;、34;迷信34;这些词汇有所反应。李明衍心中警铃大作——难道他听得懂？
34;鳖灵作祟，此乃民间所传，非我杜撰。34;徐福不紧不慢地说，34;若君不信，不妨亲往查看。据传，月圆之夜，鳖灵显现。34;
李冰沉吟片刻：34;也好。马上又是望月，我派人前往实地查看。34;他看向李明衍，34;你与楚铁、邓起同去。若有异常，速来报知。34;
一路奔波不谈。当夜，一轮满月高悬天际，如同一面银盘，洒下清冷的光辉。李明衍带着楚铁和邓起，悄悄来到鱼嘴附近。三人隐蔽在河岸灌木丛中，静待异象。
夜深人静，唯闻江水奔流之声。忽然，楚铁低声惊呼：34;看那里！34;
李明衍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鱼嘴分水处，月光下一团黑影正在水中翻腾。那黑影形状不定，时而伸展，时而收缩，犹如一个庞大的生物在水中游弋。
34;真有鳖灵？34;邓起面露惊恐。
李明衍皱眉观察，突然恍然大悟：34;不是妖怪，是水流！34;他解释道，34;鱼嘴改造后，水流受到阻挡，产生了强大的旋涡和暗流。在月光照射下，这些水流的阴影看起来像是活物在水中游动。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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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起似懂非懂：34;那为何以前没有此现象？34;
34;因为我们调整了鱼嘴角度，34;李明衍解释道，34;新的水流导致这种看起来更为明显。本是水利工程进步的证明，却被人误解为不祥之兆。34;
楚铁将信将疑：34;可为何是月圆时才能看到？34;
34;因为只有满月时，光线才足够强烈，能照出水下暗流的轮廓。34;李明衍解释道，34;再加上人们对满月心存畏惧，容易联想到鬼怪妖魔，便将这自然现象误认为是鳖精作祟。34;
三人继续观察到深夜，确认这黑影确实只是水流形成的景象，而非什么妖怪精怪，这才返回向李冰禀报。
34;郡守，34;李明衍详细汇报了月圆之夜间所见，34;所谓39;鳖灵39;不过是水流阴影罢了。我们应向民众解释真相，消除误解。34;
李冰闻言，陷入沉思。半晌，他摇头道：34;人们只会相信自己能理解的东西。你告诉他们是水流作用，他们会信吗？恐怕只会认为你在掩盖真相。34;
李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34;治水与治民，皆要顺其性而导之。水不可强截，民心亦然。既然百姓相信是鳖灵作祟，我们便给他们一个能够理解的答案。34;他转向楚铁，34;你明日随我去准备祭祀之物。34;
第5章 石犀镇水夜[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