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华清将一卷摊开的巨大羊皮舆图缓缓铺在桌子上。
舆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山川河流、城邑村落,朱笔勾勒的线条并非进军路线,而是纵横交错的水系与阡陌。
“李福。”华清的声音打破了废墟的死寂,却带着与往日不同的沉静。
“奴婢在!”李福连忙躬身。
“传旨:即日起,废‘口赋、‘算赋(人头税),改行‘地丁合一,赋税只依田亩多寡、肥瘠征收。”
华清的手指在舆图上划过几处重要的产粮区:
“凡新垦荒地,免赋五年。”
“无力耕种者,官府贷给粮种、耕牛。”
李福心中剧震。
多少贫苦之家,因丁口税而卖儿鬻女、流离失所。
他激动得声音发颤:
“陛……陛下圣明!”
“此乃泽被万民之仁政,奴婢即刻拟旨!”
“仁政?”华清抬眼,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孤只是不想再看到地里荒着,人却饿死在路边,白白浪费了力气。”他顿了顿,指尖点在一条蜿蜒的河流上:
“第二道旨意:征发…,不,招募民夫,工钱月结,粟米一升或铜钱五文,由工部统筹。”
“疏浚泾水、洛水故道,修葺旧堰,在河东、河西平原新筑富民渠、广济渠。”
“所需钱粮,由少府(皇室财政)和内帑(国库)各出一半。”
“招募?工钱月结?”李福更惊了。
征发徭役是常理,陛下竟要给钱给粮?这耗费……
“钱从孤的用度里省。”华清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孤的宫殿停修三年,后宫用度减半。”
“告诉户部,少府的钱,孤说了算。”
“至于国库的钱……把查抄季雍及其党羽、还有那些囤积居奇的大商贾的家产,全数投入水利与农具。”
他目光如炬:
““告诉工部尚书,渠成之日,若还有良田因缺水而歉收,他提头来见。”
“民夫若有克扣工钱、虐待之事,涉事官吏,斩立决,主官连坐。”
“第三,”华清的手指敲了敲舆图上郢都的位置:
“在郢都东、西两市之外,另辟新市,名万货集。”
“凡我莘国百姓,无论士农工商,皆可入市设摊交易,免除入市税、交易税三年。”
“着司市(市场管理官员)严查欺行霸市、强买强卖。”
“另设匠作院,广招天下能工巧匠,凡改良农具、织机、舟车,确有实效者,赏百金,授官身!”
“陛下!”李福激动得几乎要跪下:
“此……此乃开万世太平之基啊!奴婢……奴婢……”
华清摆了摆手,目光再次投向远方,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孤要的是仓廪实、衣食足。”
“让百姓的腰包鼓起来,让他们的力气有地方使,有东西换。这才是真正的根基。”
一年后,郢都郊外,河西村。
老农陈石头蹲在自家田埂上,粗糙的手指捻着几粒沉甸甸、金灿灿的谷穗,咧着嘴,露出仅剩的几颗黄牙。
他脚下的土地,曾经是贫瘠的坡地,去年官府派人来丈量登记,按新法只收了很轻的税。
更让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是,那条只在老辈人口中听说过的富民渠,竟真的修到了村口。
清清的渠水汩汩流淌,浸润着曾经干裂的土地。
官府带给他的新式曲辕犁和一头壮实的耕牛,让春耕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地里的麦子、粟米长势喜人,眼瞅着就能收上往年两倍的粮食。
儿子陈大壮在万货集支了个小摊,卖婆娘织的土布和编的竹器,听说生意不错。
每次回来都带点盐巴、针线,甚至还有一小块给孙子解馋的麦芽糖。
“活水啊……真是活水啊!”
陈石头喃喃自语,浑浊的老眼里竟有些湿润。
他抬头望向远处正在热火朝天修建新水渠的工地,那里不再是愁眉苦脸的役夫,而是领着实实在在工钱、干劲十足的乡亲们。
监工的官吏也不再是
第852章 质子(完)[1/2页]